之诺,自然作废。”
他目光灼灼:“此举,名为‘引玉’,实为‘断根’!我们要打的,是一个时间差,一场心理战。那些奸商,千里运粮,成本不菲,原指望暴利。一旦见官府竟有如此巨量存粮平价投放,预期中的暴利顷刻化为泡影,加之粮食囤积日久有霉变风险,船泊一日便有一日损耗,其心必慌!届时,他们唯有两条路:要么忍痛割肉,随行就市低价抛售,挽回部分损失;要么粮烂船中,血本无归!而我等所需,仅是靠家父暗中调集之粮,支撑过奸商心理崩溃之临界点即可。宗相公,朝廷拨款未至之前,维持粥棚、稳定民心之粮,晚生可设法先行垫付,只需朝廷事后按平价结算便可。”
一番话,如抽丝剥茧,将一条环环相扣、既古雅又狠辣的商战奇谋,清晰地展现在宗泽面前。老相公起初凝神静听,眉头紧锁,随着陈忠和的讲述,他脸上的凝重渐渐化为惊异,再由惊异转为豁然开朗,最后,那饱经风霜的脸上,竟如同冰河解冻般,绽开了一个极其舒畅、甚至带着几分顽童般狡黠的笑容,满脸深刻的皱纹都舒展开来,真的宛如一朵盛开的秋菊!
“妙!妙啊!”宗泽抚掌大笑,笑声洪亮,竟暂时压过了城下的喧嚣,“秦王殿下果然深谋远虑!此计阳谋与奇谋并用,攻心为上!既解了燃眉之急,又狠狠惩戒了那些发国难财的蠹虫!好一道‘保险’!好一个‘抛砖引玉’!”
他重重一拍城墙垛口,震落些许灰尘,眼中重新燃起了熊熊斗志:“老夫这就去安排张榜之事!陈舍人,需要老夫如何配合,尽管直言!这把老骨头,还能陪殿下和你们这些年轻人,再跟那些魑魅魍魉斗上一斗!”
望着宗泽瞬间焕发的神采,陈忠和也笑了。他知道,父亲这步棋,走对了。大名府这个危局,或许真能在这位老臣和来自海外的粮食共同作用下,杀出一条生路。城下的哀鸿并未减少,但城头上,一股坚定的力量已经开始凝聚。这场对抗天灾与人祸的战争,进入了新的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