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借风势,风助火威!
初春干燥,加之当日西风正紧,那火焰如同被赋予了生命的恶魔,出震耳欲聋的咆哮,从一座屋顶跃向另一座屋顶!
燃烧的椽木带着火星轰然倒塌,引燃了邻舍的柴垛、窗纸、晾晒的衣物……火舌疯狂舔舐着一切可以燃烧的东西,度之快,令人瞠目结舌!
短短一炷香的时间,火势已呈燎原之势!
小半个西城都被映照得如同白昼!
冲天的烈焰翻滚咆哮,灼热的气浪逼得人无法靠近!
浓烟蔽月,将那片天空染成可怕的暗红色!
哭喊声、尖叫声、房屋倒塌的轰鸣声、烈焰燃烧的爆裂声、以及远处传来急促混乱的锣声、脚步声、救火的号子声……无数声音交织在一起,撕心裂肺,震耳欲聋,仿佛一场人间地狱的交响!
恰似那蒲松龄笔下口技者所摹仿的百千呼救、百千哀泣、崩倒爆裂之声,虽有百手百指,不能指其一端,虽有百口百舌,不能名其一处!
恐怖!
绝望!
疯狂!
皇城,高阁。
赵桓凭栏远眺,脸色在西方那片映天红光的照耀下,变幻不定,苍白中透着一丝惊悸与…难以置信的震怒。
他枯瘦的手指死死抓住冰冷的栏杆,指甲几乎要掐进木纹之中。
“陛下!
西城…保康门附近民宅区…突大火!
风势太大,已…已呈不可控之势!”
一名皇城司指挥使连滚爬地冲上楼梯,声音因恐惧而变调。
“何处最先起火?!”
赵桓的声音嘶哑尖利,如同夜枭。
“据报…据报…最先起火的,似是…似是陈…陈忠和所居之院落!”
赵桓身体猛地一晃,几乎站立不稳!
他眼中瞬间爆射出极度惊恐与暴怒的光芒:“救火!
派人去救!
无论如何!
给朕把人救出来!
快!
!”
然而,他的咆哮被淹没在远方传来的、更加巨大的房屋倒塌声与民众的绝望哭喊之中。
火势太大了,而且起得太过诡异迅猛,显然非是天灾……
当夜,大火在焚毁了小半个西城、直至后半夜才被勉强控制住后,皇城司与开封府的差役,在一片仍旧冒着青烟、散着灼人热气的断壁残垣与焦黑木炭中,开始了艰难的搜检。
最终,在那座已彻底化为白地、焦黑难辨的小院正房废墟深处,他们找到了两具紧紧纠缠在一起的、已完全碳化缩水、面目全非的焦尸。
尸身姿态惨烈:一具身形稍显魁梧的尸骸,呈一种极度痛苦蜷缩的姿态,却死死地将另一具更为瘦小的尸骸护在身下,仿佛试图用自己最后的躯体,为其抵挡那焚身的烈焰与塌天的横梁。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
烈焰无情地将他们共同化为了焦炭,难以分辨。
废墟中,还找到了几枚未完全熔毁的金属物件:一柄烧得变形、却依稀可辨其制式的军中短刃刀镡;一枚熔去大半、却残留着独特玄龟墨玉纹样的玉佩残片;以及……附近现的,几名同样被烧得面目全非、肢体残缺的尸身旁,散落的皇城司暗卫特有的铜制腰牌碎片……
证据似乎“确凿”
无疑。
翌日清晨,一份沾染着焦灰与血腥气的奏报,被颤抖着呈送到了紫宸殿的御案之上。
赵桓看着那奏报上冰冷的描述与“确凿”
的证物清单,脸色一瞬间褪尽了所有血色,变得惨白如纸。
他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猛地一把将奏报狠狠扫落在地,出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绝望而疯狂的嘶吼:
“废物!
一群废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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