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精尾巴公会,二楼医务室。
柔和的魔法灯光下弥漫着清冽的安神草药香。
温蒂小小的身体被安置在铺着干净床单的柔软床上,盖着暖和的毯子。
波琉西卡婆婆精纯的引导魔力如同温和的手掌,抚平了她体内因为空间传送而紊乱躁动的魔力流。
强效的宁神药剂让她撕裂般的神经痛楚暂时陷入一片沉滞的麻木和深度疲惫之中,但即使昏睡,那张苍白的小脸上依旧残留着清晰的泪痕和无法掩饰的悲伤。
夏露露紧挨着温蒂的枕边,蜷缩成一团雪白的绒球,粉色的眼睛几乎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小主人。
波琉西卡婆婆将一支散着浓郁生命气息的翠绿色药剂缓缓注入温蒂手臂的血管,动作精准而稳定。
温蒂的眼睫剧烈地颤动了几下,沉重的眼皮极其艰难地掀开一丝缝隙。
陌生的光线,干净但陌生的天花板……
还有床头那位白苍苍、目光严厉中带着一丝探究与不易察觉的温和的老婆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温蒂从老人身上察觉到一股异常熟悉的气息。
除此之外,还有那位让她在巨大恐惧中找到一丝安心依偎的银白姐姐(米拉)。
没有罗宾鲁爷爷温暖的手,没有熟悉的月光榕树叶婆娑声……巨大的失落和更深层的不安如同冰水,再次浸透了她刚刚有些松动的神经。
一滴泪水无声滑落。
“感觉怎么样?暖和点了吗?”
米拉立刻察觉,俯下身,声音放得极轻极柔,脸上的笑容如同冬日的暖阳,“我是米拉,这里是妖精尾巴公会的医务室。”
“……这……里……?”
温蒂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虚弱又茫然,本能地想要确认夏露露的存在。
“温蒂,我在!”
夏露露立刻凑近她冰凉的脸颊。
“妖精的尾巴,小姑娘。”
波琉西卡婆婆也开了口,一边收起注射器,“暂时安全的地方。
你的身体受了巨大冲击,需要静养。”
“妖精……尾巴……”
温蒂艰难地重复着。
罗宾鲁爷爷最后的话语——“最纯粹的善意之地”
——在混乱的意识中模糊地回荡。
是这个在她绝望崩溃时接纳了她的地方吗?
眼前猛地闪过那个被黑暗笼罩的毁灭黄昏!
罗宾鲁爷爷化作光点消失的瞬间!
那些熟悉的“村民”
像尘埃般湮灭的画面!
巨大的悲痛和对一切的怀疑瞬间击碎了短暂的平静!
“呜…哇——!
!
!
爷爷!
!
!
都没了…全都没了…呜啊啊…是假的…都是骗人的…呜呜呜……”
温蒂猛地将脸埋进枕头,出比之前更加凄厉、更加绝望、仿佛要将心脏都咳出来的撕心裂肺的痛哭!
小小的身体在柔软的床铺上剧烈地颤抖、拱动着,仿佛承受着无法言说的巨大痛楚。
这一次的爆,彻底倾泻了她内心积压的所有恐惧、对失去一切的悲痛以及对“真实”
的彻底崩塌感。
米拉眼中充满了疼惜。
她没有言语,只是坐在床边,伸出手,一遍又一遍,极其轻柔地抚摸着温蒂因哭泣而剧烈起伏的脊背,如同安抚一只受伤的小兽。
波琉西卡婆婆罕见地没有催促或制止,只是默默将一杯掺了高浓度宁神粉末的温水放在床头柜上。
有时候,哭泣是疗愈伤痕的第一步。
待到温蒂那惊天动地的恸哭终于转为抽噎不断、上气不接下气的哽咽,身体不再那样剧烈痉挛时,米拉才用世上最柔和、最小心翼翼的声音开口,如同轻语呢喃:“温蒂能告诉我们在妖猫之宿……到底生了什么吗?罗宾鲁爷爷…还有……那些对你很重要的人……”
爷爷的名字,那些“人”
的称谓,再次让温蒂的泪水汹涌。
她抽噎着,颤抖地抬起布满泪痕的小脸,恐惧和深切的悲伤在蓝宝石般的眼眸中交织:“都…都没了……呜……那个,穿紫衣服的魔鬼来了,他用很黑…很冷的魔法……一下子……呜……他们那些叔叔阿姨……就像……泡沫……散了……都没了……他还要杀我和夏露露…爷爷……爷爷最后把自己……”
她再次哽咽难言,泣不成声。
“是约瑟·波拉吗?”
波琉西卡婆婆低沉而冷静的声音响起,直接点明了那个梦魇般的名字。
强大的魔导士自然知晓约瑟·波拉的魔力和行事风格。
“是!
就是他!”
温蒂的声音瞬间因强烈的恐惧和憎恶而拔高、颤抖,小脸因为激愤而涨红,“恶魔!
他是毁灭一切的恶魔!”
这个名字让她身体再次抑制不住地抖。
“温蒂……”
夏露露从温蒂怀里抬起头,粉色的眼眸此刻充满了前所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