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站起身,手臂平伸,五指张开,任由那些污秽的混合物带着刺耳的“沙沙”
声,从他的指缝间簌簌洒落,在死寂的库房里清晰得令人头皮麻。
&1t;br他转过身,那双在战场上洞穿硝烟、在昌平建设中熬过无数日夜的眼睛,此刻燃烧着足以冻裂钢铁的怒火,死死地钉在了李德贵那张瞬间褪尽血色、白灰的脸上!
&1t;br“这是怎么回事?”
声音冷的可怕。
&1t;br“这——”
李德贵的声音像是被扼住了喉咙,变得扭曲,他指着地上那堆污秽的填充物,又指向被撕裂的包裹,&1t;br“陈…陈部长!
这…这…这就是从昌平运来的原包!
我们入库的时候就是这样!
我们只是负责保管,可没动过里面一根线头啊!
&1t;br是不是…是不是昌平那边…”
他慌乱地想把责任推回源头,“…是不是他们那边出了什么岔子?以次充好?或者…或者运输途中被人动了手脚?”
&1t;br“昌平的棉,白如雪,韧如弓!”
陈朝阳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刻骨的痛心和滔天的愤怒,指着地上那堆垃圾,“这脏东西,连给昌平的棉花垫鞋底都不配!”
&1t;br至于被掉包,他给张文杰十个胆子他也不敢,何况在安东时批运送而来的棉衣他可是亲自看过的,全是崭新的棉服,可不是这些个脏东西。
&1t;br他向前一步,冰冷的眼神,几乎要将李德贵洞穿。
&1t;br但出乎所有人意料,他没有继续逼问,而是猛地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怒火,声音骤然变得冰冷、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1t;br“警卫排!”
&1t;br“到!”
身后数名战士齐声应喝,手已按在枪套上。
&1t;br“一、立刻封锁3号库区,所有人员,包括李德贵,原地待命!
未经允许,任何人不得离开,不得交头接耳!”
&1t;br“二、控制仓库所有出入口!
暂停一切物资进出!”
&1t;br“三、立刻带我去药品储备库!
现在!”
&1t;br命令如铁锤砸下,瞬间打破了库区的死寂和混乱。
&1t;br战士们迅散开执行命令,冰冷的枪口和坚毅的眼神形成无形的牢笼,将李德贵和几个库管员死死钉在原地,脸色惨白如纸。
&1t;br陈朝阳不再看李德贵一眼,转身大步流星地向药品库方向走去,脚步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敲击出沉重的回音。
&1t;br愤怒没有蒙蔽他的理智,反而让他更加清醒——问题绝不止于棉衣!
如果棉衣能被调包,那更隐蔽、更致命的药品呢?&1t;br阴冷刺骨的寒风在隧道深处呜咽,卷动着潮湿的霉味与另一种更刺鼻的气味——那是大量生石灰挥出的干燥气息,混合着药品若有若无的苦涩。
&1t;br药品储备洞库位于隧道最深处的一个天然溶洞改造区,空间低矮压抑。
&1t;br洞壁和地面为了防潮,铺洒了厚厚一层惨白色的生石灰粉,在昏黄跳动的煤油灯光下,像覆着一层白霜。
&1t;br每一次脚步落下,都会在石灰层上留下清晰的印记,扬起细微的白色粉尘,呛得人喉咙痒。
&1t;br陈朝阳站在堆积如山的药品木箱前,木箱被刷了一层桐油用来防腐,他看到了不同品类的医疗物资,既有昌平调运而来的,大蒜素粉剂,也有部分磺胺用品,用陶瓷封装的高度酒精也占有一部分位置。
&1t;br“温度湿度记录!”
陈朝阳看到昌平运来的药品还在,心中怒火缓和些许,但脸色依旧铁青。
&1t;br库管员颤抖着指向洞壁:一个酒精温度计显示+5c和一个简易毛湿度计显示65。
&1t;br山洞里的常温比起外面更加稳定,自然的低温是现在最常见储存方式。
&1t;br“这…这是最好的洞了…刘技术员调走前每天记录…”
库管员翻出登记本。
&1t;br陈朝阳快翻阅:10月日前记录完整,温度2-8c,湿度50-60,但之后字迹潦草,温度常写“约5c”
,湿度栏大量空白!
&1t;br问题暴露的明显:专业员离岗后管理松懈&1t;br“刘技术员为什么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