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就像以前来的许多领导一样，转一圈，一通指示，然后一切照旧？&1t;br甚至……会不会因为看到了太多不好的东西，反而给厂里、给大家带来麻烦？&1t;br机器依旧轰鸣，但一种复杂难言的情绪在空气中弥漫。
&1t;br有好奇，有敬畏，有短暂的希望，但更深的是底层劳动者在面对巨大权力和未知意图时，那种本能、根深蒂固的谨慎、怀疑和一丝难以言说的恐惧。
&1t;br陈朝阳的到来像一块石头投入深潭，激起的不仅仅是涟漪，还有沉淀在潭底的泥沙。
&1t;br………&1t;br厂办会议室的空气十分凝滞。
&1t;br墙上挂着增产节约的标语，一张老旧的长条会议桌漆面斑驳。
&1t;br厂委书记李卫国和厂长赵德柱像是犯了错的学生，忐忑地坐在陈朝阳对面。
&1t;br王小川站在陈朝阳身后，面无表情地打开记录本。
&1t;br桌上，摊开着陈朝阳要求看的设备台账、维修申请存根以及近三个月的原材料入库单。
&1t;br纸张泛黄，边角卷曲，有些单据上的字迹甚至模糊不清。
&1t;br陈朝阳的手指轻轻点在一叠厚厚的维修申请单上，语气平稳，却带着点压力：&1t;br“德柱同志，卫国同志。
&1t;br我从车间来，工人同志们很辛苦，技术骨干，老师傅们也在想办法克服困难，这我都看到了。”
&1t;br他话锋一转，手指敲了敲那些单据：“但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像c620车床主轴齿轮、龙门刨床的导轨镶条这类关键备件，申请了许多次，时间跨度过几个月，至今没有到位？&1t;br据我所知，部里和省厅对于重点保障厂的关键设备备件，是有专项渠道和资金的。”
&1t;br李卫国额头见汗，赶紧解释：“陈厅长，您有所不知。
&1t;br咱们厂的规模，在部里排不上最优先，好的备件和材料，都紧着东北和京津沪那些大厂先供应。
&1t;br我们打上去的报告，经常是石沉大海啊。
我们也急，可……可没办法！”
他摊开手，一脸无奈。
&1t;br厂长赵德柱在一旁补充，语气更加具体，也带着抱怨：“是啊，厅长。
&1t;br别说备件，就是每个月生产用的优质焦炭、特种钢材的配额，也经常被砍被拖。
&1t;br我们也是巧匠难为无器之活！”
&1t;br陈朝阳静静听着，没有打断。
&1t;br直到两人说完，他才拿起那本原材料入库检验单，翻到最近几个月，指着上面的记录：&1t;br“二位说的困难，我理解，全国都困难。
但是，”
他加重了语气，&1t;br“为什么入库单上记录的苏北大兴煤矿来的三批动力煤，热量检测值波动如此之大？&1t;br最低的这一批，甚至远低于合同规定的最低标准，而且矸石含量明显标。
&1t;br这样的煤，怎么能让炉温达标？&1t;br又怎么会不浪费燃料、不影响钢铁质量？”
&1t;br李卫国和赵德柱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
&1t;br资金和备件问题可以推给上级，但这劣质煤入库，可是生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的。
&1t;br赵德柱硬着头皮回答，语气里透着一丝心虚：“厅长，这个问题……我们也向矿务局反映过。
&1t;br那边回复说，井下煤层条件变化，也是难免……而且，现在运输紧张，能按时运到就不错了，我们检验科也……&1t;br也不敢卡得太死，怕影响生产。”
&1t;br“怕影响生产？”
陈朝阳的目光锐利起来，“用劣质煤，导致炉温不稳，废品率升高，产量反而下降，这难道就不是影响生产？&1t;br因为煤质问题导致设备非正常损耗加剧，这难道不是更大的浪费？”
&1t;br他身体微微前倾，声音不高，却有压迫感：“还是说，这批煤的采购价，本身就‘物有所值’？”
&1t;br最后四个字，他咬得很轻，却像重锤一样敲在两人心上。
&1t;br李卫国猛地抬头，脸色煞白：“陈厅长，您这话是什么意思？&1t;br我们可都是按规矩办事，采购流程都是走的厂务会决议，有记录的！”
&1t;br“规矩？”
陈朝阳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