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笑声惊飞了雨幕里避雨的麻雀,也惊得副驾驶座的秘书差点踩下刹车。
“汪老先生?” 秘书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发抖,后视镜里映出汪展鹏布满血丝的眼睛。老人从西装内袋摸出张泛黄的照片 —— 那是紫菱十岁生日,她穿着沾满颜料的白裙子,踮脚给绿萍戴自制的纸皇冠。照片边缘被反复摩挲得发毛,像极了他此刻千疮百孔的心。
“去紫菱公寓。” 汪展鹏突然开口,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旧伤。车载电台突然插播紧急新闻:“警方在城南仓库查获疑似渡鸦组织走私的芯片原料……” 坐在副驾驶位置的汪展鹏猛地关掉广播,皮革座椅在暴雨声中发出细微的吱呀。
当黑色轿车停在紫菱公寓楼下时,十五层的落地窗透出幽蓝的光。汪展鹏推开虚掩的房门,满地狼藉中,紫菱正用染着蔻丹的手指抚摸那枚失踪的渡鸦徽章,猩红的宝石在她掌心泛着妖异的光。“爸爸,你来看你英雄女儿的成果?” 紫菱头也不抬,翡翠手镯与金属徽章碰撞出冷冽的声响,“可惜麒麟芯片最核心的算法,早在三年前就被我刻进了这枚徽章。”
汪展鹏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从公文包掏出个布满弹孔的 U 盘。七年前在东京,他就是揣着这个 U 盘,在三菱重工的地下室被枪抵着太阳穴。“自首吧,” 他将 U 盘轻轻放在茶几上,腕间的烧伤疤痕在灯光下狰狞如兽,“我已经把所有证据指向了……”
“指向你自己?” 紫菱突然暴起,抓起徽章刺向父亲胸口,“你以为用命就能赎罪?当年你抱着烧伤的绿萍冲出实验室,可曾回头看我在废墟里哭喊?” 尖锐的金属划破衬衫,却在触及皮肤时戛然而止 —— 汪展鹏伸手握住了带血的徽章,任由鲜血顺着指缝滴落。
雨声愈发汹涌,淹没了两人沉重的呼吸。汪展鹏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的遗言:“别让菱儿在黑暗里走太远。” 此刻他终于明白,所谓父爱,或许就是张开双臂,将深渊挡在自己身后。“我不会让你坠入地狱。” 他轻声说,声音混着雨声,像极了多年前那个雨夜,他哼着摇篮曲哄发烧的紫菱入睡。
紫菱的手突然颤抖起来,徽章当啷落地。她看着父亲掌心翻卷的伤口,突然想起小时候自己摔破膝盖,也是这双手小心翼翼地为她贴上创可贴。窗外的雨珠顺着玻璃蜿蜒而下,在黑暗中勾勒出扭曲的倒影,分不清哪滴是雨,哪滴是泪。
沉默在雨声中发酵,紫菱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珠顺着纹路渗出来,在渡鸦徽章猩红的宝石上晕开。“你以为这样就能让我感动?”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笑得愈发癫狂,“当年你明明可以两个都救,却只选了绿萍!现在又来装什么伟大父亲?”
汪展鹏感觉伤口处的血温热地淌进袖口,他却浑然不觉,只是凝视着女儿眼底跳动的疯狂火焰,轻声道:“菱儿,那时实验室随时会爆炸,我……”
“够了!” 紫菱突然尖叫,抓起桌上的裁纸刀,却在即将挥下时顿住。窗外一道闪电划过,照亮她颤抖的指尖和父亲鬓角新添的白发。记忆突然不受控地涌来 —— 初中时她被同学欺负,是父亲连夜驱车百里,西装革履地冲进教室为她撑腰;高考失利崩溃大哭,也是这双手笨拙地给她擦眼泪,说 “爸爸养你一辈子”。
“为什么…… 为什么现在才想起我是你女儿?” 紫菱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像片随时会被风吹散的枯叶。裁纸刀 “当啷” 落地,她缓缓蹲下,双手抱住头,“我只是想证明,我不比姐姐绿萍差……”
汪展鹏踉跄着上前,膝盖重重磕在满地狼藉中。他颤抖着将女儿搂进怀里,就像小时候那样。紫菱先是僵硬,随后突然爆发出压抑多年的哭喊,指甲死死揪住父亲的衬衫,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紫菱猛地抬头,眼中重新燃起警惕:“是警察?你报警了?”
“不,是渡鸦。” 汪展鹏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我收到消息,他们得知你掌握着芯片核心算法,准备来灭口。菱儿,跟我走,我已经安排好了……”
话未说完,防盗门被轰然撞开。三个戴着黑色面罩的人持枪闯入,为首者冷笑道:“汪董事长,带着叛国者想逃?可惜,你们今天谁也走不了。”
紫菱的身体瞬间绷紧,她望着父亲染血的手,又看看黑洞洞的枪口,突然挡在汪展鹏身前:“要杀就杀我,与他无关!”
汪展鹏的心猛地一揪,这一刻,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在暴雨中为受伤小鸟撑伞的小女孩。他握紧女儿的手,低声道:“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