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致的恐惧使得海枫短暂扭曲了时间感知,将一切变“缓”
,并且变相给了他反应和行动的空间。
这是以恐惧为食粮的煞魔也未曾料到的变数。
然而,想要维持这种状态,需要付出的代价也是巨大的。
恐惧剧烈冲击着他的理智堤坝,大脑被无数细小的刀刃切割,剧痛和眩晕一阵阵袭来。
他感觉自己在走钢丝上,下方就是万丈深渊,一不小心落下去,意识就会崩解。
(不能崩溃绝对不能崩溃,现在崩溃了就真的完了!
)
在脑海中,他拼命地回忆着儿时的记忆,挖掘着那些能让他保持一丝清明的记忆碎片!
“老爷爷,我走不动了。”
“加把劲,孩子,就快到了。”
他想起了第一次被师傅太和真人牵着手,走上太和观长长的青石阶。
那时候他还很小,眼前是数不尽的台阶。
师傅的手很温暖,很粗糙,拉着他一步步向上走,充满了让人安心的力量。
不记得过了多久,两人最终抵达了观内。
他瘫坐在地上喘气。
阳光穿过古老的银杏树叶洒下来,光斑在他和师傅的衣袍上跳跃,空气里有香火和草木混合的好闻味道。
师傅低头对他笑,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
他又想起了夏夜的清心殿外,和玉尘师姐并排坐在石阶上乘凉。
师姐的声音清清冷冷的像山间的泉水,耐心地一遍遍纠正他清心诀运转生涩的地方。
偶尔有萤火虫飞过,师姐会轻轻伸出手指,看着那小光点停在指尖,那时她眼中会很少见的有一丝柔和的微光。
练累了的海枫躺在地上。
“师姐,我指定是不能行了。”
师姐会变戏法似的掏出两颗野果子,被井水浸得冰凉的。
“不许偷懒!
过来,分你一颗这个。
味道酸酸甜甜的,能驱散所有的疲惫。”
他还想起了更小的时候,在山下的村子里。
村口那个光着屁股的小男孩,总跟在他后面喊“阿枫哥哥”
,两人偷偷一起爬到村头最大的树上掏鸟窝。
结果鸟蛋没掏到,两人却下不来了。
最后,是闻讯赶来的村民哭笑不得地救了他俩下来。
夕阳下,两个小泥人被各自大人拎着回家,还忍不住回头挤眉弄眼
这些记忆是如此鲜活,如此温暖,化为执拗闪烁的星火,一点点驱散着恐惧寒意。
为他那濒临崩溃的大脑注入一丝珍贵的润滑,勉强维系着那根名为“理智”
的弦不至崩断。
“呜,呜呜”
他一边拼命奔跑,一边任由这些温暖的碎片在心间流淌。
身体的剧痛依旧,身后的追杀依旧,恐惧依旧怎么也甩不掉。
但一股更加深沉的力量:守护这些美好的执念,开始从心底最深处萌芽。
为了能再次看到师傅的笑容,为了能再听师姐清冷的声音,为了那些平凡却珍贵的时光
不能死!
他咬着牙,任由鲜血从咬破的嘴唇滑落,拖着残破的身躯,向着那片黑暗的后山深处,踉跄地奔去。
眼中除了恐惧,更多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求生光芒。
冰冷的空气灌入肺叶,带来刺痛的寒意。
海枫跌跌撞撞地冲入后山废弃的矿洞入口,身后的咆哮声和煞气紧追不舍。
洞内一片漆黑,只有洞口透入的微弱血月以及身后那三双越来越近的兽瞳提供的些许光亮。
他只能凭借着模糊的视线和对地图残存的一点点记忆,深一脚浅一脚地向深处摸索。
洞壁粗糙湿滑,不时有突出的岩石磕碰到他的伤口,引阵阵剧痛。
身后的压迫感越来越强,巨狼庞大的身躯挤入洞穴,震得洞顶碎石簌簌落下。
它们似乎并不急于立刻杀死他,怪物们享受着这种将猎物逼入绝对死境的猫鼠游戏。
终于,前方出现了一丝不一样的光亮!
好像是来自天上的微光!
海枫拼尽力气冲了过去,随后眼前豁然开朗!
洞穴的尽头,是一个巨大的露天断崖!
断崖对面是漆黑一片的深渊,深不见底,只有呼啸的寒风从下方倒卷而上,出呜咽的声响。
头顶是一大片陡峭岩壁围拢着,将头顶的天空笼罩起来。
血月的光芒透过云层勉强投射下来,照亮了这绝地。
而他的正前方,已经无路可走!
脚下就是万丈深渊!
完了!
这个念头刚升起!
“吼!
!
!”
那三头紧追而至的巨狼在冲入断崖空间,接着庞大的身躯再次融合,重新化为了那尊三巨狼本体!
显然失去了最后的耐心,巨兽中间那颗漆黑的头颅猛地张开深渊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