沮水北岸,天地肃杀。
深秋的寒风卷起枯黄的草屑与沙尘,拍打在联军将士冰冷的甲胄上。
远方地平线上,一道移动的黑线缓缓压来,初时细如丝,旋即蔓延成一片吞噬光线的乌云。
闷雷般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大地开始微微颤抖,那是数万匈奴骑兵同时奔腾带来的恐怖律动。
左贤王伊稚斜,驻马于一座矮丘之上,看着前方严阵以待的联军阵列,狼皮帽下的眼睛闪烁着轻蔑与贪婪。
在他看来,这支装备各异、旗号杂乱的军队,不过是另一块待宰的肥肉。
联军阵前,项羽立马于“项”
字大旗下,重瞳中燃烧着炽热的战意。
他深吸一口带着马粪和尘土气息的空气,仿佛在品尝复仇的甘美。
今日,他要让这些胡虏付出代价!
“击鼓!
进军!”
项羽的声音撕裂长空。
楚军阵中,巨大的战鼓轰然擂响,声震四野。
赤色的潮水开始向前涌动,步伐由慢到快,最终化为山呼海啸般的冲锋。
楚军将士如同出柙的猛虎,挥舞着长戟与巨剑,出野性的咆哮,以无可阻挡的气势,正面撞向了匈奴骑兵的先锋!
战斗在接触的瞬间就进入了白热化。
楚军的勇猛乎匈奴人的想象。
龙且一马当先,长戟横扫,直接将一名匈奴百夫长连人带马砸翻在地。
龙且、钟离昧等将领更是如同锋利的箭簇,深深楔入敌阵。
然而,匈奴骑兵的机动性与骑射技艺同样惊人。
他们并不与楚军硬碰硬,而是利用马,绕着楚军步卒方阵奔驰,密集的箭雨如同飞蝗般落下。
楚军悍勇,但缺乏有效的大规模远程反击手段,前排持盾的士卒瞬间被射成了刺猬,伤亡开始急剧增加。
项羽在亲卫簇拥下,亲自冲杀在前,虎头盘龙戟所过之处,人仰马翻,无人能挡其一合。
他杀得兴起,几乎要脱离本阵,直取中军的伊稚斜。
“霸王!
不可再深入!
我军两翼已显疲态!”
项佗在后方看得心惊肉跳,急忙派人传讯。
但杀红了眼的项羽,哪里听得进去?
就在楚军前锋陷入苦战,阵型开始被匈奴骑兵拉扯得有些散乱之时,中军令旗挥动。
一直沉默如山的秦军动了。
“风!
风!
风!
大风!”
低沉而整齐的号子响起。
黑色的方阵踏着精确的步伐,如同移动的城墙,向前推进。
他们并不急于冲锋,而是迅在楚军略显凌乱的侧翼,构筑起坚实的防线。
最前排的巨盾兵轰然顿地,组成密不透风的盾墙。
盾牌间隙中,一支支闪着寒光的丈余长矛如林探出。
而更令人胆寒的,是阵中骤然扬起的漫天黑影——大秦弩阵!
“预备——放!”
随着军官冰冷的命令,数千张强弩同时激!
机括震响,黑色的弩矢撕裂空气,出令人头皮麻的尖啸,划出一道道致命的抛物线,精准地覆盖了正在迂回射击的匈奴骑兵队伍!
不同于匈奴骑射的绵密,秦弩的齐射是毁灭性的。
一片区域内的匈奴骑兵,如同被无形的镰刀收割,连人带马成片倒下,惨叫声此起彼伏。
弩箭的穿透力极强,甚至能连续贯穿两三人!
匈奴人的箭雨为之一滞。
秦军弩兵动作机械而高效,轮番上前,装填、瞄准、射…循环往复,如同冰冷的杀戮机器。
严格的纪律和标准化的装备,在此刻化为了吞噬生命的死亡之墙,硬生生遏制住了匈奴人最擅长的骑射骚扰。
战场的另一端,一支约三千人的匈奴精骑,试图绕过正面战场,突袭联军的侧后,目标直指后勤辎重与指挥中枢。
负责侧翼警戒的,正是周勃率领的一部汉军。
汉军装备不如秦军精良,阵型不如楚军严整,但他们有着市井中磨练出的机敏与韧性。
“结圆阵!
长枪手在外,弓手在内!”
周勃临危不乱,迅下令。
汉军士卒虽然紧张,但执行命令却毫不含糊。
圆阵刚刚结成,匈奴骑兵便已冲到近前。
“放箭!”
汉军中的弓手奋力射击,虽然不如秦弩齐射震撼,却也射翻了不少冲在前面的匈奴骑兵。
然而匈奴人马术精湛,仍有数百骑冲破箭雨,狠狠撞上了汉军的枪阵!
一时间,人喊马嘶,血肉横飞。
汉军枪阵被冲得向内凹陷,眼看就要被突破。
“二三子!
随我填上去!”
一个粗犷的声音炸响,樊哙手持盾牌和环刀,如同疯虎般带着一队亲兵顶了上来!
他不用什么精巧招式,只是凭借巨力,盾牌猛撞,战刀狂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