奎垂下眼睑,将用过的针头小心处理好,避开了老军医那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目光。他早就准备好了说辞,语气带着刻意的平淡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
“在第七农场的时候,跟场里一位姓秦的老兽医处理过牲口的类似急症,自己私下里瞎琢磨过一点……没想到,今天用上了。”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北大荒的兽医往往需要处理各种牲畜的急症,经验丰富,但也止于“经验”。老军医将信将疑,但战场上没时间深究,他只是又深深看了廖奎一眼,转身去忙其他伤员了。
廖奎默默起身,走向下一个需要帮助的战友。没有人看到,在他低垂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他清楚地知道,刚才那电光火石间的判断与操作,绝非“瞎琢磨”所能达到。那是融合了未来知识与无数模拟实践后形成的、近乎本能的“精通”。
能力的飞跃已然显现,这或许能拯救更多生命,但也必然会引起更多的关注。在这片血与火的战场上,福兮祸之所伏,他必须更加谨慎。然而,看着那名因他而得以呼吸的伤员,他心中的信念却愈发坚定——无论前路如何,尽其所能,多救一人。
一九六九年,三月五日。
珍宝岛方向,如同两头巨兽撕咬后短暂的喘息期,大规模、高强度的正面冲突暂告一段落。空气中那股能将人逼疯的、持续不断的重炮轰鸣和密集枪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为粘稠、更为阴险的紧张。但整条漫长的中苏边境线,依旧像一根被强行按压下去的、蓄满了能量的弹簧,任何一点微小的压力,都可能引发局部的、剧烈的反弹。
乌苏里江封冻的江面,蜿蜒曲折,串联着一个个大小不一的江心岛礁。珍宝岛是其中最为瞩目的焦点,但绝非唯一的危险地带。
廖奎所在的机动医疗小队,接到了新的指令:前出支援邻近的七里沁岛方向驻防部队。
七里沁岛,面积比珍宝岛更小,地形更为复杂,植被相对茂密些,枯黄的芦苇丛和低矮的灌木在冰雪覆盖下顽强地探出头来。这里的冲突,不像珍宝岛那样是钢铁与意志的正面碰撞,更像是两只训练有素的猎犬,在冰冷的原野上相互试探、龇牙低吼、偶尔扑咬。没有大规模的装甲突击和步兵浪潮,但冷枪冷炮如同毒蛇的信子,不知何时就会从对岸的某个隐蔽角落骤然弹出,带来致命的亲吻。双方的小股巡逻队和侦察兵,时常在岛屿周边、在江汊冰面上不期而遇,爆发短暂而激烈的交火,用自动武器的短点射和手榴弹的闷响,书写着规模虽小却同样残酷的边境摩擦。
廖奎背着沉重的医疗背包,踩着没过脚踝的积雪,深一脚浅一脚地跟随着小队,进入了七里沁岛前沿的防御阵地。这里的工事更加简陋,大多是依托天然地形匆忙挖掘的散兵坑和交通壕,覆盖着白色的伪装布,与周围的环境勉强融为一体。寒风依旧凛冽,卷起雪沫,打在脸上如同细碎的冰针。
对他而言,这里的环境固然危险,却也是一个绝佳的“练习场”。珍宝岛的血战,让他初步见识了战争的残酷,也让他兑换的【战场急救精通】经历了初步的检验。而七里沁岛这种持续、低强度但充满不确定性的冲突模式,恰恰给了他不断实践、巩固、乃至深化这项能力的宝贵机会。
战斗,以一种零敲碎打的方式进行着。
“砰!”
一声清脆的、不同于己方制式武器的枪响从江面方向传来,紧接着是己方阵地还击的“哒哒”声。
很快,一名战士猫着腰,沿着交通壕快速跑来:“医疗组!三点钟方向,老猫崴脚的观察点,小刘肩膀被咬了一口!”
廖奎立刻提起精神,对身旁的卫生员打了个手势,两人一前一后,沿着蜿蜒的壕沟,快速向伤员位置移动。【战场生存本能】让他即便在相对安全的后方移动,也习惯性地利用每一个拐角、每一处加固点作为掩护,耳朵警惕地捕捉着任何不寻常的动静。
赶到那个被称为“老猫崴脚”的、位于一块巨大岩石后的观察点时,受伤的战士小刘正靠在岩石上,脸色因疼痛和失血有些苍白,左肩处的棉军装被子弹撕开一个口子,鲜血正不断渗出。子弹是贯穿伤,幸运的是没有伤到骨骼和主要血管,但创口不小,肌肉组织损伤严重。
“没事,死不了……”小刘咧着嘴,试图挤出一个笑容,却因为牵动伤口而倒吸一口冷气。
“别动。”廖奎的声音平静,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镇定。他迅速打开医疗包,戴上无菌手套(这是他从系统空间少量取出的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