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菲又检查了放在衣帽间显眼处的待产包。里面按照清单,整齐地放着产妇和新生儿所需的各类物品:消毒过的产妇卫生巾、宽松的内衣、洗漱用品、以及为宝宝准备的小衣服、包被、尿布……她拉上拉链,将包提到客厅门口。
做完这一切,谢亦菲才打电话叫醒了住在公寓附属工人房的司机。
接下来的时间,是等待。
公寓里灯火通明,与窗外依旧沉睡的城市形成鲜明对比。巨大的落地窗外,是香港沉睡的轮廓和远方维港稀疏的灯火,一片沉寂。而公寓内,空气仿佛凝固了,弥漫着一种大战将至般的紧张与期待。
萧亚轩靠在客厅沙发上,闭目养神,努力调整呼吸,应对着一次次变得愈发密集和强烈的宫缩。她能感觉到身体正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一种不受意志控制的生命力量正在主导一切。疼痛是真实的,但对新生命的渴望,以及对安全抵达医院的迫切,压过了其他一切情绪。
谢亦菲坐在她身边,紧紧握着她的手,时不时看一下墙上的挂钟,计算着宫缩的间隔。她注意到间隔似乎在慢慢缩短,从十五分钟,到十三四分钟……这种变化让她心头一紧,但又不敢表露出来,只能更用力地握住萧亚轩的手,传递着无声的支持。
她们都没有说话,寂静中只能听到彼此有些急促的呼吸声,以及窗外偶尔传来的、被距离拉长了的模糊车辆声。每一秒都被拉得无比漫长。等待司机将车从车库开上来,等待怀特女士赶到医院接应,等待即将到来的、充满未知与痛苦,却也孕育着无限希望的生产过程。
这不仅仅是一个新生命的降生前奏,更是对她们过去近两年所有挣扎、坚守、蜕变的一次总检验。她们从北大荒的绝境走到香港的繁华,从系统的强制任务走到命运共同体的相濡以沫,此刻,终于要迎来第一个实质性的成果,也是未来所有希望的具象化承载。
当楼下终于传来汽车引擎由远及近、最终熄灭的声音时,谢亦菲立刻站起身,拎起待产包,另一只手稳稳地搀扶起萧亚轩。
“车到了,亚轩姐,我们走。”
萧亚轩睁开眼,眼中虽有疲惫和痛楚,但更多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坚定。她点了点头,在谢亦菲的搀扶下,一步步,沉稳而坚定地,走向门口,走向那辆即将载着她们通往新生命、也通往更复杂未来的汽车。
门在身后关上,公寓内明亮的灯光依旧,仿佛在静静等待,等待一个崭新的开始,或者,一场新的风雨。
香港,私立医院产房。
时间在剧痛的浪潮中被拉扯得支离破碎。产房里充斥着消毒水的气味、医疗器械冰冷的反光,以及萧亚轩压抑的、从喉咙深处溢出的闷哼。汗水早已浸透了她额前的发丝,黏腻地贴在皮肤上,脸色苍白,嘴唇因用力而被咬出一排深深的齿印。
她双手死死攥着产床两侧的金属栏杆,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一波强过一波的宫缩如同无形的巨浪,反复碾压着她的身体,试图将她的意志力也一同击碎。怀特女士和产科医生冷静而专业的声音在耳边指引,但她更多地是依靠自己内心深处那股不屈的力量,一种源于守护、源于承诺、源于对崭新未来的极致渴望而迸发出的强大意志力。每一次向下用力的过程,都像是一场与命运本身的角力,痛苦撕扯着她,却也将她锤炼得更加坚韧。
系统空间,主屋。
谢亦菲躺在香港公寓的床上,却辗转难眠。萧亚轩被送入产房后,她就被要求在外等候。时间的流逝变得异常缓慢,每一分每一秒都充满了未知的焦灼。巨大的担忧像藤蔓般缠绕着她的心脏,让她无法呼吸。
她索性闭上眼,集中精神,进入了系统空间。本以为这片世外桃源能带来片刻宁静,但当她出现在主屋时,一股前所未有的、强烈的不安感瞬间攫住了她。
那不是她自身的情绪。一种尖锐的、撕裂般的痛楚感,混合着一种倾尽全力的挣扎意念,如同无形的冲击波,穿透了空间的壁垒,蛮横地闯入她的感知。这感觉如此清晰,如此强烈,直接源自萧亚轩!她甚至能“看到”模糊的影像——刺眼的光线,紧握的栏杆,汗水,以及那几乎要将灵魂都挤压出去的极致用力。
谢亦菲猛地捂住心口,脸色煞白,在宁静的书房里坐立难安,来回踱步。她与亚轩姐之间的无形纽带,从未像此刻这般,传递着如此真实而剧烈的痛苦。她无法分担,只能在这方寸之地,感受着那份遥远却共鸣的煎熬,心如刀绞。
北疆边境,黎明前的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