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感。
他的冷静,他的高效,他那双在油灯下稳定得不像话的手,以及他处理伤口时那种超越年龄的精准和老练,逐渐被周围的人看在眼里。
“廖医生,这边麻烦您看一下!”
“廖医生,这个伤口清创完毕,您检查一下可以吗?”
不知从谁开始,“廖组长”的称呼,悄然变成了带着一丝敬意的“廖医生”。这不仅仅是对他技术的认可,更是对他在这片血火地狱中,所展现出的那种近乎冷酷的镇定与可靠的信赖。
廖奎没有回应这些称呼,他只是点了点头,继续投入到仿佛永无止境的救护工作中。煤油灯的光芒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沾满血污的墙壁上,像一个沉默的守护者。他的第一次接触,以一条无法挽回的年轻生命为代价,让他深刻理解了这场战争的残酷,也让他更加明确了自己在这里的意义——利用一切可能,与死神争夺生命,哪怕只能多抢回一秒。
夜还很长,炮火仍在远方轰鸣,而包扎所内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前线,临时宿舍。
所谓的宿舍,不过是一间挤了二十几个人的、废弃农舍的堂屋。汗味、脚臭味、硝烟未散的尘土味混杂在一起,令人窒息。鼾声、磨牙声、还有伤员睡梦中无意识的呻吟此起彼伏。廖奎靠坐在冰冷的土墙角落,身下只垫着一层薄薄的干草。
外面,零星的炮击声像沉闷的鼓点,敲打着黑夜。借着从破窗透进来的、微弱的月光,他小心翼翼地摸出半截铅笔头和一张从笔记本上撕下的、窄窄的纸条。他将纸条摊在膝盖上,动作轻微,如同正在进行一项绝密的行动。
这是他与外界,不,是与她们,唯一绝对安全、不受任何审查的联络通道。他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他蜷起手指,用最小的字体,几乎是以微雕的力度,在纸条上写下信息。内容必须隐晦,符合战时任何可能被截获的通信都必须具备的保密本能。
安抵,任医务,一切尚好,勿念。
北地夜寒,望自珍重,待团聚。
奎
没有称呼,没有落款日期,每一个字都斟酌过,避免透露具体位置和职务。“北地夜寒”是真实的体感,也是对她们能理解的、关于安全和保暖的隐晦提醒。“待团聚”是支撑他,也希望能支撑她们的唯一信念。
写完,他仔细地将纸条折成更小的方块,紧紧攥在手心。意识沉入系统空间,凭借着与空间的深层链接,他无需肉身进入,便能将这小方块准确地投入空间主屋那张书桌的显眼位置。
做完这一切,他长长地、无声地舒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背靠着冰冷的墙壁,闭上眼睛。至少,她们能知道他还活着,还在履行职责。这就够了。
香港,半山区公寓卧室。
夜深,但香港的夜空并非纯黑,远处霓虹的光晕染红了低垂的云层,预示着明日或许有雨。房间里开着冷气,与窗外闷热的湿气形成两个世界。
正倚在床头,难以入眠的谢亦菲,和靠在沙发椅上假寐的萧亚轩,几乎在同一时刻,身体微微一顿。
一种微妙的、源自灵魂链接的悸动传来——是系统空间有非自然物品存入的提示。
两人瞬间睁眼,目光在空中交汇,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急切与忐忑。
“我去。”萧亚轩压低声音,立刻集中精神。
下一秒,她的身影从卧室消失,出现在了系统空间那永恒宁静的主屋内。目光第一时间锁定了书桌,那里,一个小小的、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纸方块,静静地躺着。
她的心跳骤然加速,几乎是扑过去,一把将纸条抓在手中。触感粗糙,带着前线特有的尘土气息。她立刻返回现实。
回到卧室,谢亦菲已经赤脚站在地毯上,紧张地看着她。
萧亚轩将纸条递过去,两人就着床头灯昏黄的光线,头几乎靠在一起,屏住呼吸,辨认着那细小到极致的字迹。
安抵,任医务,一切尚好,勿念。
北地夜寒,望自珍重,待团聚。
奎
短短三行字,谢亦菲却反反复复看了无数遍。指尖轻轻拂过“奎”那个字,仿佛能感受到书写时的那份郑重与思念。眼泪无声地涌出,但这一次,不再是纯粹的悲伤,而是混合着巨大 relief(安心)与辛酸的暖流。
“他到了……他做医务工作……他还好……”她哽咽着,语无伦次。
萧亚轩也深深吸了一口气,紧绷了数日的神经终于得以稍稍松弛。她用力握了握谢亦菲的手:“他让我们珍重,等着团聚。”
必须回信!立刻!
萧亚轩找来同样小的纸片和笔。她和谢亦菲低声商量着措辞,必须同样隐晦。
知安,甚慰。
香江暑热,家人均安,勿挂。
盼归。
“香江暑热”点明她们已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