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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点工作繁琐却必要。她们注意到,大量食物是印着“备战备荒”字样的简装面粉、玉米碴,或是没有任何标签、用厚实油纸包裹的压缩干粮。药品也多是以“白”字开头的简朴包装,磺胺粉、止痛片,带着这个年代特有的、粗粝而实用的印记。这些与香港半山区公寓里那些包装精美的进口罐头、写着英文的药品形成了尖锐的对比,提醒着她们正身处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谢薇拿起一包压缩干粮,手指摩挲着粗糙的包装纸,又忍不住握紧了口袋里的那枚军功章。父亲就是为了守护这片土地上这样的物资和信念,最终血染疆场。而此刻,她的丈夫,也踏上了同一片被硝烟笼罩的土地。个人的悲欢在时代的洪流面前,显得如此渺小无力,如同狂风中的落叶。
萧雅姿默默整理着罐头,动作熟练地将生产日期更近的放在外侧。她的思绪却飘回了更久远的年代,炮火连天,颠沛流离……历史仿佛一个循环,只是换了一副面孔,再次将普通人卷入其中。她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里饱含着看透世事的沧桑与无奈。
“我们不能坐吃山空,”萧雅姿率先打破沉默,声音已经恢复了平日的冷静,“新鲜的食物,灵韵山丘上的果蔬,要优先消耗。这些罐头、干粮,还有药品,必须作为战略储备,非到万不得已不能动用。”
谢薇点了点头,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在物资分类上。她将一罐印着军用符号的猪肉罐头小心地放进“储备区”,动作轻柔,仿佛那不是食物,而是廖奎未来某一天活下去的希望。
空间的宁静与丰饶,此刻更像是一面镜子,映照出外界的动荡与残酷。当两人走到灵植园旁,看着那些生机勃勃、散发着淡淡灵光的植株,听着蜿蜒溪流永不停歇的潺潺水声时,一种极不真实的感觉油然而生。
“妈,”谢薇轻声开口,用了这个久违却在此刻无比自然的称呼,声音里带着迷茫,“我们真的能……等到和平的那一天吗?去了香港,又会怎样?”
萧雅姿停下脚步,望着女儿苍白而美丽的侧脸,伸手理了理她被泪水沾湿的鬓角,目光却投向远方模拟的天光,仿佛要穿透空间的壁垒,看到真实的未来。
“我不知道,薇薇。”她的回答异常坦诚,“没有人知道未来会怎样。但只要我们活着,只要孩子平安,就总有希望。历史再混乱,也总有过去的一天。我们要做的,就是在那一天到来之前,活下去。”
她的语气平静,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在这片人为的仙境里,两个女人,两个母亲,背负着逝者的遗志、生者的牵挂和新生命的未来,在令人窒息的寂静与等待中,艰难地、却又无比坚定地,重新锚定了活下去的信念。
她们开始更细致地规划物资,讨论着如何利用空间永恒保鲜的特性最大化储备效用,甚至开始模拟如果廖奎需要特定药品或工具,如何能最快地传递出去。
空间的寂静不再仅仅是空虚的回响,它被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和在绝境中滋生的、顽强的生命力所填充。等待,成了她们此刻唯一的,也是最重要的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