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保护的小女孩,她是这个扭曲家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她有权利,也有责任,参与决定这个“家”未来的走向。
摊牌,势在必行。
谢薇放下手中那支几乎要被捏断的铅笔,将那张划破的纸揉成一团,紧紧攥在手心。她抬起头,目光穿过书房的窗户,望向空间里那片永恒宁静、生机勃勃的景色,眼神却如同北大荒最坚硬的冻土,冰冷而坚定。
前路未知,或许布满荆棘,但她已决定,亲手去拨开这浓重的迷雾。
香港,半山区公寓。
清晨的阳光并未带来往日的舒缓。近几日频繁袭来的、毫无预兆的恶心感,让萧亚轩(萧雅姿)的心头蒙上了一层不安的阴影。起初她以为是水土不服或是劳累所致,但这种感觉反复出现,且似乎带着某种熟悉的、久远到几乎被遗忘的规律性。一种隐约的、令人心悸的猜测在她脑海中盘旋,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让她恐慌。
她不能再忽视下去。利用“萧亚轩”身份的特权,她通过何太太的关系,秘密请来了一位口碑良好、注重隐私的私人医生。
检查的过程短暂而沉默。当那位戴着金丝边眼镜、神情严谨的老医生收起听诊器,用平静无波的语气说出那个结论时,萧亚轩只觉得耳边“嗡”的一声,仿佛整个世界的声音都被瞬间抽离,只剩下那句冰冷的话在脑海里反复回荡:
“萧小姐,恭喜。从脉象和表征来看,您这是有了身孕,大约……两个月左右。”
身孕……两个月……
这两个词像惊雷一样在她炸开。她僵硬地坐在沙发上,手指无意识地死死攥紧了丝质裙摆,指节泛白。脸上试图维持的、属于“萧亚轩”的从容面具,瞬间出现了裂痕,只剩下巨大的震惊、茫然,以及一种深入骨髓的荒谬感。
怎么会……是那次系统强制任务?还是后来在跟踪风波解除后,那个被视为“最后一晚”的放纵?混乱的思绪如同纠缠的乱麻,她甚至无法确切定位时间点。但无论如何,这个意外到来的生命,都像是一记最残酷的嘲讽,将她与廖奎之间那扭曲不清的关系,彻底钉死在了伦理的耻辱柱上,也将她与女儿谢薇之间那刚刚开始尝试修复的裂痕,推向了一个更加不可预测的深渊。
医生留下了几句常规的叮嘱和安胎的建议后,便悄然离去。公寓里重新恢复了寂静,只剩下萧亚轩一个人,面对着窗外繁华依旧的维多利亚港,心如乱麻,脸色苍白如纸。这个消息,她不知道该如何消化,更不知道该如何对谢薇开口。这个孩子,像一颗突然投入死水的重磅炸弹,将本就暗流汹涌的局面,彻底搅得天翻地覆。
……
夜晚,系统空间,溪流边。
同上次一样的位置,月光如水,溪声潺潺,萤火虫依旧在远处悠然飞舞。
谢薇先到的。她坐在那块温润的玉石上,背影在月光下显得有些单薄,却透着一股孤注一掷的决然。她已经下定了决心,不再逃避。
萧亚轩的身影随后出现。她的步伐比往日略显沉重,脸色在月光下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和苍白。她似乎对这次邀约有所预感,神情是一种近乎认命的平静,但那微微抿紧的唇线和垂在身侧、不自觉蜷起的手指,泄露了她内心的紧张与波澜。白天的诊断结果,像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在她的心头,让这次本就至关重要的谈话,变得更加沉重和艰难。
两人并排坐下,中间依旧隔着那段无形的距离。
沉默了片刻,这一次,是谢薇主动打破了僵局。她没有看母亲,目光落在脚下流淌不息的溪水上,仿佛那清澈的水流能给她带来开口的勇气。
她的声音很轻,几乎要融进溪水声里,却又异常清晰,每一个字都像经过精心打磨,稳稳地传递到萧亚轩的耳中:
“妈,”她依旧用了这个称呼,带着血缘的牵绊,也带着一丝哀凉的底色,“廖奎现在……都叫你‘亚轩’了。”
她没有用质问的语气,只是平静地陈述一个事实。但这个事实本身,就包含着太多无法言说的内容——身份的转换,关系的演变,以及他们三人之间那日益清晰的、新的权力与亲疏格局。
她停顿了一下,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仿佛在积蓄着最后的力量,然后,继续说了下去,声音依旧轻,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
“还有空间里,那些多出来的‘水井坊’……我知道,”她微微吸了口气,“那不单单是系统随机的奖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