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露出李香兰那张瘦削、带着惊惶和些许蜡黄的脸。看到是谢薇,她眼中的警惕才散去一些,连忙将门拉开些:“谢薇姐,快进来,外面冷。”
屋子比廖奎他们那间更小,更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味和孩子身上的奶腥气。一个约莫两岁左右、穿着打补丁棉袄的男娃正坐在炕上,摆弄着一个磨得发亮的木头疙瘩,看到谢薇,咧开嘴笑了笑,露出几颗小米牙。谢薇之前偶然看到这孩子冬天里手上生了冻疮,偷偷给过李香兰一小盒珍贵的冻疮膏和几片儿童吃的止痛药,自此,李香兰对谢薇便多了几分依赖和信任。
“娃这几天还好吧?我看他上次咳嗽。”谢薇在炕沿坐下,很自然地将油纸包的白糖糕递给小男孩。孩子眼睛一亮,怯生生地看了看母亲,见李香兰微微点头,才小心翼翼地接过去,小口啃起来。
“好多了,多亏了你给的药……”李香兰搓着手,声音很低,带着感激,“谢薇姐,你总这么帮衬我们……”
“邻里邻居的,说这些干啥。”谢薇摆摆手,状似无意地压低声音,“唉,这天气真是冻死个人。听说西头那边……更够呛吧?上次听人念叨,说那边棚子都快被雪压塌了,这要是出点啥事……”
她刻意模糊了指向,但“西头”两个字,让李香兰的身体明显绷紧了一下,脸色也更白了。她男人就是因为“生活作风问题”在西头劳改,她对那边的情况有种本能的恐惧和关注。
“是……是挺难的。”李香兰声音更小了,几乎像蚊子哼哼,“前两天送东西过去的人回来说,那边……那边好像有个棚子夜里塌了角,压伤了一个……年纪挺大的,腿脚还不利索……”她说到这里,猛地刹住,惊恐地看了看窗外,仿佛怕被人听见。
谢薇的心猛地一沉。年纪大,腿脚不利索……这描述与父亲谢广安何其相似!她强压下翻涌的情绪,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同情:“唉,真是造孽……这要是没人管,可咋熬过去?场部没人去看看?”
李香兰摇摇头,眼神黯淡:“保卫科……王科长他们倒是常去,可……也就是看着,别出乱子就行。真正管……谁管啊。”她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声音几乎低不可闻,“不过……我好像听人说,最近看管好像……更严了点?夜里都加了岗,还有当兵的带着狗在附近转悠……”
更多的监视,加岗,军犬……谢薇将这些信息牢牢记住。这印证了廖奎关于边境紧张、管控升级的判断,也意味着营救的难度在增加。她又旁敲侧击地问了几句,但李香兰所知有限,且胆怯不敢多言。谢薇见好就收,又安慰了李香兰几句,逗了逗孩子,便起身告辞了。
与此同时,廖奎提着一个不起眼的布袋子,来到了场部保卫科所在的那排红砖房附近。他需要维持与王司冲的关系,这条线,是目前唯一能相对安全地向父亲输送基本生存物资的渠道。
他没有直接进去,而是在附近看似随意地踱步,目光却锐利地扫过西头劳改点的大致方向。距离太远,只能看到一片低矮的轮廓沉寂在冰雪中,以及几个如同黑点般移动的哨兵身影。但他能感觉到,那种无形的、紧绷的肃杀之气,确实比前一段时间更浓重了。
估算着时间,他走到保卫科门口,敲了敲门。
“进来。”
廖奎推门进去,王司冲正坐在办公桌后看文件,抬头见是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点了点头:“廖技术员,有事?”
“王科长,”廖奎脸上堆起符合他“年轻职工”身份的、略带拘谨和讨好的笑容,将手里的布袋子轻轻放在桌角,“快过年了,家里捎来点土产,不多,一点心意,感谢您平时的关照。”袋子里是两瓶飞天茅台和几条好烟——都是从系统奖励里拿出的硬通货。
王司冲的目光在布袋上停留了一瞬,手指在桌上敲了敲,没说话,但也没拒绝。他自然知道这里面是什么,也更清楚这“年轻职工”背后可能有点不寻常的门路(能弄到这些紧俏货),以及……他与西头那个谢广安之间,那点不足为外人道,却又被他默许了的联系。
“嗯,放那儿吧。”王司冲语气平淡,“最近场里事情多,你们自己也注意点,不该去的地方别去,不该打听的别打听。”这话像是例行公事的警告,但听在廖奎耳中,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提醒。
“是是是,您放心,我们明白。”廖奎连忙点头,又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听说……最近外面不太平?江那边……”
王司冲眉头微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