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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餐在轻松的氛围中开始。席间,话题从即将到来的音乐会,聊到最新的时装趋势,又转到香港近期的社交八卦。萧亚轩始终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大多数时间安静倾听,只在被问及时,才会用清晰而有条理的语言表达自己的看法。她引用《VoGUE》上的观点评论时装,对史密斯太太提到的某位银行家夫人的慈善晚宴表示适度的了解,甚至在郭夫人谈起本地纺织业面临的人工成本上涨问题时,她能基于《南华早报》财经版的信息,提出一两个不显外行却又不会过于深入的浅见。
她的表现,完全像是一个受过良好教育、有见识、有品味,却又性格沉静不喜张扬的富家千金。史密斯太太严谨的目光中多了几分认可,郭夫人更是对她不骄不躁的态度颇有好感。
“萧小姐年纪轻轻,一个人从英国回来打理家业,真是能干。”郭夫人用带着粤语口音的英语称赞道。
“您过奖了,郭夫人。”萧亚轩微微低头,谦逊地回应,“只是尽力而为,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
她端起面前的水晶杯,轻轻抿了一口杯中的苏打水。冰凉液体滑过喉咙,却无法完全压下心底那丝遥远的、属于北大荒的寒意。就在这一刻,她仿佛能透过这奢华餐厅的玻璃窗,看到万里之外,她的女婿廖奎正冒着风雪,检查着生病的牲口;她的女儿谢薇,正呵着冻僵的手,在冰冷的仓库里一笔一划地登记着物资。
两个世界,在同一片天空下,割裂又诡异地通过系统空间连接着。而她,行走在这割裂的刀锋之上,扮演着命运赋予她的,最复杂也最沉重的角色。
午餐还在继续,谈笑风生。香港会所之内,暖意融融,衣香鬓影。而远在北大荒的第七农场,寒风正卷起新的雪暴,预示着又一个难熬的、危机四伏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