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带着一丝冰冷的锐利,“周子强对舞台结构那么热心,标注得那么详细,太不正常了。他到底是想‘布置’舞台,还是想‘利用’舞台?”
廖奎缓缓点头。周子强此举,绝不仅仅是为了出风头那么简单。那个舞台,在联欢会当晚,必将汇聚全场几乎所有重要人物的目光——场部领导、军人连队的军官士兵、乃至农场各个层面的职工。在这样一个焦点位置上,任何一点“精心设计”的“意外”或者“发现”,都可能掀起巨大的波澜。
“他拿到舞台布置的权限,就等于掌控了在舞台上做手脚的便利。”廖奎冷静地分析,“无论是藏匿什么东西,还是制造某种事端,都变得容易很多。”
“我们必须盯紧他,”谢薇语气坚定,“在后勤岗位上,我们有机会接触到所有进出的物资,也能名正言顺地在礼堂内外活动。这是我们防范他,也是观察军队和场部其他人动态的机会。”
夫妻二人迅速达成了共识。无法置身事外,便主动融入,利用这层身份的掩护,将这看似喜庆的联欢会,变成他们洞察危机、收集信息的战场。
第二天,联欢会的筹备工作全面展开。大礼堂内外顿时变得热闹非凡。韩志刚拉着几个年轻知青,在礼堂角落扯着嗓子练习合唱,虽然偶有跑调,但热情高涨。场部工会的人忙着写标语、剪字花。军人连队也派来了几个士兵,帮忙搬运桌椅、悬挂横幅,他们动作麻利,沉默寡言,与农场职工保持着一种若有若无的距离感。
廖奎和谢薇按照分工,在后勤区域忙碌着。谢薇负责登记和分发红纸、浆糊、绳索、钉子等物资,她细致地核对数目,记录领取人,看似专注本职工作,眼角的余光却始终留意着舞台方向的动静。廖奎则和几个被抽调的男职工一起,负责体力活,搬运沉重的长条凳,架设临时的照明线路。他动作利落,话语不多,但“基础洞察(人际)”和“微弱情绪感知(被动)”却全力开启,捕捉着周围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和气息。
他看到周子强拿着那张图纸,意气风发地指挥着几个人在舞台上敲敲打打,悬挂幕布,调整背景板的位置。周子强的脸上带着一种掌控局面的自信,眼神偶尔会掠过舞台下方那些容易被人忽视的角落,或者幕布厚重的褶皱处,嘴角噙着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
他也看到了那名军人连队的宣传干事,抱着双臂站在台下,目光冷静地审视着舞台的布置进程,偶尔会与周子强交流几句,态度说不上热络,但也并非全然排斥。
一种无形的张力,在这片看似忙碌喜庆的氛围下悄然滋生。大礼堂,这个往日用来开会、学习、偶尔放电影的地方,此刻仿佛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中心,汇聚了来自农场内部残余的勾心斗角、军人连队带来的外部压力,以及普通人对于短暂欢愉的单纯渴望。
廖奎搬起一条长凳,目光与不远处正在清点物资的谢薇短暂交汇。无需言语,精神链接已将彼此的警惕与观察传递。
七月的阳光透过礼堂高窗上积年的灰尘,在空气中切割出几道朦胧的光柱,无数细微的尘粒在其中飞舞、沉浮,给这片即将迎来喧闹的空间平添了几分陈旧与静谧交织的奇异观感。
场部大礼堂内部,此时已是人影绰绰,一片忙碌景象。军装的草绿与职工们深浅不一的灰蓝混杂在一起,共同进行着联欢会前的清扫与初步布置。敲击声、拖动桌椅的刺耳摩擦声、以及压低的交谈声汇聚成嘈杂的背景音。
廖奎和谢薇随着后勤人员的人流,第一次踏入了这座礼堂的内部。两人面上不动声色,如同其他被抽调来的职工一样,带着些许被安排任务的寻常表情,但内在的警觉早已提升至最高。
“廖奎,你们几个,先把那边角落的长条凳都搬出来,擦洗干净,摆到观众区!”一个工会干部指着舞台侧面堆放的杂物喊道。
“小谢,你来登记一下这边领走的扫帚、抹布数量,盯着点,别弄混了。”王保管员的声音依旧干脆,递给谢薇一个登记板和铅笔。
任务分派下来,正合他们心意。廖奎应了一声,便和几个男职工走向那堆满灰尘的角落。他动作利落,搬起沉重的长条凳,目光却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快速而隐蔽地掠过整个礼堂。
礼堂确实老旧了。高大的穹顶有些地方漆皮剥落,露出深色的木质结构。地面是坑洼不平的泥地,只是简单夯实。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个木质舞台,高出地面约一米,几块铺板的边缘已经有些翘曲,颜色深浅不一,显然历经多年踩踏和潮气侵蚀。舞台后方挂着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