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正。”
他不能多说,只能用这种符合身份、不授人以柄的话,表达一丝微弱的关心。
周申缓缓转过头,看了廖奎一眼,那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委屈,有不甘,有恐惧,也有一丝被理解了的微弱触动。他嘴角扯动了一下,似乎想挤出一个笑容,却比哭还难看,最终只是低低地“嗯”了一声,步履蹒跚地离开了。
接下来的半天,周申没有出现在工作岗位上。他把自己关在知青点的宿舍里,对着稿纸,绞尽脑汁地写着那份“深刻检讨”。这不仅仅是一份检讨,更是一场对自我灵魂的剖析与鞭挞,他必须将自己所有的“错误”无限放大,用最严厉、最悔恨的语言进行批判,还要牵扯到阶级出身、思想根源,甚至要感谢组织的“及时挽救”。
这个过程,无疑是一种精神上的酷刑。
傍晚时分,廖奎回到土坯房,将周申的事情告诉了谢薇。两人听后,都陷入了沉默。他们虽然庆幸自己暂时安全过关,但周申的遭遇,像一面镜子,清晰地映照出这个时代的残酷与荒诞。一句无心的歌谣,几句私下的抱怨,就可能毁掉一个年轻人的前程,甚至带来更可怕的后果。
“他……能过关吗?”谢薇担忧地问。
廖奎摇了摇头,眉头紧锁:“不好说。要看他的检讨能不能让工作组‘满意’,也要看后续是否还有人继续揪着不放。这次是‘帮助教育’,如果态度不好,或者以后再犯,可能就是更严厉的处分了。”
他顿了顿,语气沉重地补充道:“工作组这是杀鸡儆猴。周申,成了那只被选中的‘鸡’。接下来,恐怕所有人都会更加谨言慎行。”
夜色降临,第七农场笼罩在一片异样的寂静中。畜牧科明天的大会,像一块沉重的巨石,压在每个人的心上。周申的危机,不仅仅是他个人的困境,更是这个时代洪流中,无数被裹挟、被扭曲的个体命运的缩影。风暴的序幕,已然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