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这两个字,如同两根冰冷的针,瞬间刺入了谢薇的耳膜,让她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一瞬!
她猛地抬起头,看向王保管员。王保管员却已经低下头,继续在本子上写着什么,脸上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严肃表情,仿佛刚才那句话从未说过。
谢薇的心跳骤然加速,如同擂鼓般在胸腔里撞击。她强忍着几乎要脱口而出的追问,强迫自己低下头,继续清点着手中的绑腿,但指尖却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又要送走一批人?”这是什么意思?是像之前马桂花无意中提到的,有“病号被拉走”那样,是病情加重无法劳动,被转移到其他地方?还是……更糟糕的情况?或者是正常的调离?可西山劳改队,调离又能调到哪里去?会不会是更艰苦、更偏远的地方?父母会不会就在这批人里面?
无数个可怕的念头如同冰水般涌上心头,让她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比这库房里的低温更甚。王保管员的话语焉不详,却充满了不祥的暗示。他为什么要对她说这个?是无心的感慨,还是……某种隐晦的提醒?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身份,知道自己在关注西山?
谢薇不敢深想,也不敢流露出任何异样。她知道,王保管员能透露这一点点信息,可能已经是冒着极大的风险,或者是基于对她这段时间踏实工作的某种微弱信任。她绝不能让他察觉到自己剧烈的反应。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情绪,将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绑腿上,用尽全身力气维持着声音的平稳,继续报数:“……第十七包,棉手套五十副,绑腿五十副……”
然而,她的内心早已警铃大作,危机感如同不断收紧的绳索,勒得她几乎喘不过气。原本因为马桂花丈夫即将去检修设备而升起的一丝希望,此刻被这突如其来的坏消息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影。
时间,似乎变得更加紧迫了。
清点工作终于在一种无形的压抑中结束。谢薇协助王保管员将清点好的劳保用品重新归位,做好标记。
走出二号库房,回到前院,午后的阳光苍白地照在雪地上,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谢薇感觉自己像是打了一场仗,身心俱疲。她借口要去厕所,暂时离开了仓库区域。
在无人注意的角落,她靠在冰冷的土墙上,仰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大口呼吸着冰冷的空气,试图平复那颗狂跳不止的心。
“不能慌,绝对不能慌……”她在心里反复告诫自己,“奎哥说过,越是这样的时候,越要冷静。王保管员的话信息不全,未必就是指爸妈。马大姐男人那边还有机会……必须尽快把消息告诉奎哥,一起想办法确认!”
她用力攥紧了拳头,指甲再次陷入掌心,用疼痛让自己保持清醒和镇定。然后,她整理了一下表情和呼吸,重新挺直脊背,走向仓库。脸上,又恢复了平日里那种安静而略带疏离的神情,仿佛刚才那一刻的惊涛骇浪,从未发生过。
只是,那双低垂的眼眸深处,忧虑与决绝交织的光芒,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炽烈。北大荒的后勤工作,看似琐碎平凡,却同样暗流汹涌,关乎着生存,也链接着那些不为人知的牵挂与恐惧。这一次,流言指向西山,再次将她和廖奎推向了一个更加紧迫和危险的抉择关口。
北大荒的严寒如同一柄无形的重锤,持续考验着这片土地上的一切生命。然而,在第七农场畜牧科的试点猪舍里,却顽强地透出一股与外界严酷环境抗争的生机。廖奎负责的冬季防病试点工作,经过近一个月的精心实施,效果开始清晰地显现出来。
与旁边由秦技术员按照传统方式管理的对照猪舍相比,试点猪舍的猪群精神状态明显更加活跃。尽管室外滴水成冰,但试点猪舍内依靠加厚的防风墙、科学铺设的干爽垫草、以及廖奎根据【因地制宜饲料优化(中级)】知识调整的、更能增强抗寒能力的日粮,使得舍内小环境温度相对稳定,湿度也控制在较低水平。猪群挤靠在一起取暖时,也显得更有秩序,减少了因争抢暖和地方而导致的踩踏和争斗。
最直观的对比在于发病率。对照猪舍已经出现了三例明显的呼吸道症状(咳嗽、流脓涕)和几例轻微的冻伤,虽然秦技术员也及时进行了处理,但病猪的生长明显停滞。而试点猪舍,除了一开始那头耳朵轻微冻伤的猪崽在廖奎的及时处理下已基本康复外,再无新发病例。猪只的毛色看起来也更光洁,食欲旺盛。
这种差异,在每周的科内例行工作会议上,被张振山科长重点提了出来。
“……入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