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廖奎跟刘淑芬那点不清不楚,也听说过省城谢技术员的事儿,心里跟明镜似的。
陈卫红叹了口气:“小花不容易。她想学文化,是好事,我们该支持。”
“支持!必须支持!”老王头一拍大腿,“回头我看看谁家有不要的铅笔头,给小花捡来!这丫头,性子犟,像她爹!认准的事,八头牛都拉不回!我看啊,廖奎这小子,以后有得头疼喽!”他说着,自己先嘎嘎地乐了起来,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鸡飞狗跳的热闹场面。
下午,玉米地里。
日头毒辣,闷热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知了在声嘶力竭地叫着。社员们三人一组,五人一伙,挥舞着锄头,在玉米垄沟里艰难地前行。汗水顺着脸颊、脊梁往下淌,洇湿了厚厚的粗布衣裳。
张小花和陈卫红分在一组。陈卫红到底是男知青,体力好,锄头挥得又快又准,很快就领先了一截。张小花闷着头,咬着牙,努力跟上他的节奏。她不像有些大姑娘小媳妇,干活时总喜欢叽叽喳喳说笑,她只是沉默地,一下一下地挥着锄头,仿佛要把所有的力气和心思都耗在这枯燥的劳作里。
休息的哨声响起,众人如同听到赦令,纷纷跑到地头的大树下躲阴凉,拿起水壶咕咚咕咚灌着凉白开。
张小花却没急着休息,她走到陈卫红刚才锄过的那条垄,仔细看着被他干净利落除掉杂草、同时又不伤及玉米根系的土壤,然后又看看自己锄过的地方,眉头微微蹙起。
陈卫红走过来,递给她水壶:“歇会儿吧,小花。活儿不是一天干完的。”
张小花接过水壶,没喝,而是指着地问:“陈知青,你锄草的时候,为啥有时候深,有时候浅?我看你碰到那种‘抓地龙’(一种根系发达的杂草),锄头下去的角度都不一样。”
陈卫红有些意外,没想到张小花观察得这么仔细。他蹲下身,抓起一把土,解释道:“这不只是锄草,也算简单的中耕。要根据杂草类型、土壤湿度、玉米根系分布来调整深浅和角度。比如‘抓地龙’,根深,得用巧劲刨断主根,不能硬来,不然伤到玉米根就麻烦了。这道理,跟廖奎之前说的那个‘精准下刀’有点像…”
他说到一半,意识到又提到了廖奎,赶紧刹住话头,有些尴尬地看了张小花一眼。
张小花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认真地看着他手里的土,点了点头:“我懂了。就是…得看清楚了再下手,不能瞎使劲。”
“对,就是这个理!”陈卫红松了口气,心里对张小花的悟性又高看了一眼。这姑娘,以前只觉得她勤快、话少,现在看来,心里透亮着哩。
就在这时,天空飘来一片乌云,迅速遮住了太阳,天色暗了下来。一阵凉风刮过,带着湿漉漉的土腥气。
“要下雨了!快收拾东西!”地头有人大喊。
众人慌忙起身,扛起锄头往村里跑。这夏天的雨,说来就来,而且往往又急又大。
刚跑进村口,豆大的雨点就噼里啪啦砸了下来,在地上溅起一朵朵泥花。大家作鸟兽散,纷纷跑回各自的家或集体宿舍。
张小花跟着陈卫红跑进知青点的堂屋,两人身上都淋湿了些。赵小深正翘着二郎腿在屋里听收音机,见他们进来,懒洋洋地打了个招呼:“哟,二位,淋着了吧?这雨够猛的!”
陈卫红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对张小花说:“小花,你等等,我这就给你找旧报纸。”说着钻进里屋翻找起来。
赵小深好奇地凑过来:“找报纸干啥?小花同志要学**最新指示?”
张小花抿着嘴没说话。
陈卫红拿着几张皱巴巴,但还算完整的旧报纸走出来,递给张小花:“给,你先拿着看,有不认识的字,随时来问我。”
张小花接过报纸,像捧着什么宝贝,小心翼翼地用手拂去上面的灰尘,低声道:“谢谢陈知青。”说完,对着陈卫红和赵小深微微鞠了一躬,转身就冲进了还在哗哗下着的雨幕里。
“嘿!这丫头!雨这么大,等会儿再走啊!”赵小深在后面喊道。
张小花却像没听见,瘦削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雨帘中。
赵小深摸着下巴,对陈卫红说:“老陈,你说这张小花,是不是受啥刺激了?我咋觉得自从廖奎走了,她跟变了个人似的?以前多腼腆一姑娘,现在这劲儿头…怪吓人的。”
陈卫红望着门外的大雨,若有所思:“也许不是变了,是以前没机会表现出来。廖奎这一走,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