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奎用一场公开、正式的技术展示,巧妙地将私人关系转化为了纯粹的工作关系,至少是在明面上,暂时压下了那场荒唐的谣言风波。
但他心里清楚,有些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刘寡妇那边,后续会不会再起波澜?张小花那黯然的眼神,又该如何面对?还有系统空间里那瓶碍眼的二锅头……这一切,都像这春夜里的凉风,吹散了些许烦闷,却带不走心底那沉甸甸的余波。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阴云不知何时已散,露出满天星斗。技术之路,看来注定无法纯粹。人心,永远是比猪崽和代食品更复杂难测的变量。
技术答疑会的成功,像一场及时雨,暂时浇熄了红星公社上空弥漫的桃色流言火焰。社员们的注意力被重新拉回到了如何让猪崽活得更久、如何让代食品更难以下咽(划掉)更易入口这些迫在眉睫的现实问题上。廖奎“技术能人”的形象,在经历了一场无妄的风波后,反而因为他在会上的沉稳表现和对技术的精通,变得更加立体和……不可侵犯了些?至少,再没人敢当着他的面挤眉弄眼地提刘寡妇了。
刘寡妇本人,则像是被这场风波抽走了大半精气神,又或许是那晚“操劳”过度留下的后遗症尚未完全消退,她变得沉默了不少,走路那点不自然的姿势虽然慢慢恢复了,但眼神里的那股子火辣辣的热切也黯淡了许多,见到廖奎多是低着头快步走过,偶尔目光接触,也是迅速闪开,带着一种复杂的、混合着羞惭、失落和认命的情绪。这让廖奎在松了口气的同时,心里也难免有点不是滋味——虽然是被设计的,但终究……唉,一笔糊涂账!
而另一个让廖奎有些挂心的人,张小花,却在答疑会后第二天,被她母亲以“外婆身子不大爽利,你去照看几天”为由,打发去了邻村的外婆家。这理由冠冕堂皇,但廖奎隐约觉得,这或许跟最近的流言有关。张小花的母亲,那个精明的农村妇女,大概是想让女儿暂时离开这是非之地,“眼不见心不烦”。廖奎心里有些莫名的空落,却也无从说起,只能看着张家紧闭的院门,默默叹了口气。
少了张小花时不时送来的新鲜猪草或是几个野山药蛋,廖奎感觉生活中似乎缺了点什么,连带着去后山巡查都少了些意趣。不过,这种个人的小情绪,很快就被新的工作压力冲淡了。
春荒依旧严峻,代食品的供应虽然勉强接续上了,但长期缺乏油水和蛋白质,社员们普遍面色不佳,干活也提不起劲。这种状况自然也影响到了养猪场——人都吃不饱,哪有余力精细照顾猪?三号试验圈的猪崽死亡率下降速度再次放缓,像一头陷入泥潭的老牛,艰难地向前挪动,距离系统要求的15%以下,依旧差着那么一截让人焦虑的距离。
压力之下,廖奎不得不将更多精力投入到饲料的改进上。光靠公社配给的那点麸皮、豆渣和收集来的泔水,显然无法满足猪只,尤其是小猪崽的生长需求。他想到了之前陈卫红带来的那几页关于科学配比饲料的资料,以及她自己提到的一些想法。
这天下午,天气有些闷热,太阳躲在薄云后面,有气无力地散发着白光。廖奎主动找到了正在知青点院子里,对着几盆不同配比的代食品样品做记录(试图找出最佳发酵条件)的陈卫红。
“陈卫红同志,”廖奎开门见山,“关于猪饲料配比,你上次提到的那个……能量和蛋白,具体该怎么算?”
陈卫红抬起头,推了推鼻梁上那副象征着“学问”的眼镜,有些意外地看着廖奎。自从上次答疑会后,她对廖奎的观感改善了不少,觉得这个“土专家”至少是愿意接受新事物的。此刻见他主动来请教,心里那点“科学传播者”的责任感立刻被调动起来。
“廖奎同志,你问到了关键!”陈卫红放下手中的笔,语气变得认真而热切,“我们现在喂猪,大多凭经验,有什么喂什么,缺乏科学的规划。实际上,猪在不同生长阶段,对能量和蛋白质的需求是不同的……”
她拿起粉笔,在充当黑板的一块破门板上,画起了简单的示意图,开始讲解起来:“比如,小猪崽长骨架,需要更多的蛋白质;而育肥期的猪,则需要更多的能量,也就是淀粉、糖分这类东西……我们可以把我们现有的饲料原料,大致归类,估算一下它们各自含有的能量和蛋白水平……”
陈卫红讲得投入,从“消化能”讲到“粗蛋白”,又从“氨基酸平衡”讲到“矿物质补充”。廖奎听得眉头紧锁,这些名词对他来说如同天书,但陈卫红试图表达的核心思想——根据不同需求,有针对性地搭配饲料——却与他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