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种传言,真真假假,让廖奎在众人眼中的形象愈发模糊而高大起来。
这场纷纷扬扬的议论,随着一场不期而至的冬雪,暂时被压了下去。
雪是夜里悄无声息落下的,等到天亮,整个世界已经覆上了一层松软洁白的厚毯子。屋檐下挂起了冰凌,光秃秃的树枝被积雪压弯了腰。寒风卷着雪沫,刮在脸上像小刀子。真正的严冬,到了。
这场雪对于缺衣少食的社员们来说,意味着更大的艰难。出门不便,柴火消耗剧增,食物更是紧缺。公社食堂的“忆苦思甜窝头”里,野菜的比例再次提高,那点子玉米芯粉几乎成了黏合剂,吃起来更像是在啃一团冰冻的、带着土腥味的纤维团。
廖奎蹲在自家冰冷的灶膛前,看着外面白茫茫的一片,心里也像这天气一样,沉甸甸的。砍柴的任务因为大雪暂时中断,系统倒是没强迫,转而发布了【严寒生存要点:如何有效保持体温、预防冻伤】之类的理论知识让他学习,美其名曰“环境适应性培训”。廖奎一边腹诽,一边还是老老实实地记下了那些用干草塞紧门窗缝隙、搓揉手脚促进血液循环的法子。
就在他对着空米缸发愁,琢磨着是不是该把最后那点珍藏的、准备过年包饺子的白面拿出来应急时,院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了,一个雪人吭哧吭哧地挤了进来,抖落一身雪花,露出老王头那张被冻得通红、却写满了兴奋的脸。
“奎子!发财的机会来了!”老王头顾不上拍打身上的雪,凑到廖奎跟前,眼睛亮得吓人,压低声音,语气激动得有些变形。
廖奎被他吓了一跳,没好气地道:“发什么财?天上掉馅饼了?”
“比掉馅饼还实在!”老王头搓着手,哈出的白气在寒冷的空气中一团团散开,“你最近这名气,可是打出去了!多少人私下里找我打听,问你那‘特效猪肉’还有没有!都说吃了有力气,干活带劲,还能……咳咳,反正传得神乎其神!”
廖奎心里一沉,立刻明白了老王头的意图。他皱起眉头:“那都是瞎传的,当不得真。”
“嗨!管它是不是瞎传!”老王头不以为然,“有人信就行!现在这光景,肚子里缺油水的人多了去了!咱们可以……”他凑得更近,声音压得极低,带着蛊惑,“咱们可以想办法,再弄头猪,你用你那……那带着‘仙气’的手法处理了,然后……咱们偷偷换东西!”
他掰着手指头算:“不要钱!那太扎眼!咱们换实在的!细粮票、布票、工业券,甚至……甚至肥皂、火柴都行!我打听过了,公社东头老拐子家,还有后村张老闷家,都藏着好东西,就缺这口带劲的肉!保证能换来!”
老王头越说越兴奋,仿佛已经看到了堆成小山的紧俏物资。“奎子,你想想!有了这些东西,这冬天就好过多了!你也不用天天啃这拉嗓子的窝头!哥哥我帮你牵线,你出手艺,咱们五五……不,四六分!你六我四!怎么样?”
廖奎看着老王头那被贪婪和寒冷刺激得有些扭曲的脸,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反感。用系统那说不清道不明的“风味提升”效果去牟取私利?这念头让他脊背发凉。先不说这行为本身的风险(倒买倒卖被抓到后果严重),单是系统那边,他就预感绝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那“极其痛苦”的惩罚可不是闹着玩的!
他断然摇头,语气斩钉截铁:“不行!王叔,这事你想都别想!”
老王头没想到他拒绝得这么干脆,愣了一下,急了:“为啥不行?奎子!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你那名气不用白不用!又不是去害人,就是换点自家需要的东西!神不知鬼不觉!”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廖奎态度强硬起来,“那猪肉有没有效果两说,就算有,那也是歪门邪道!靠这个去换东西,跟老拐子他们有啥区别?到时候事情败露,你我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他顿了顿,看着老王头,语气沉了下来:“再者说,我这手艺,是祖上传下来伺候猪、伺候人的,不是拿来搞这些歪心思的!”
这话说得有点重,带着手艺人的尊严和底线。老王头被噎得脸一阵红一阵白,悻悻地道:“啥歪心思……这不也是为了活下去嘛……你这人,就是死脑筋!”
“死脑筋就死脑筋!”廖奎转过身,不再看他,“这事没商量。王叔,你要还想吃肉,等公社下次杀猪,我那份可以分你点。但这种事儿,以后别再提了。”
老王头看着廖奎油盐不进的背影,气得直跺脚,嘴里嘟嘟囔囔:“榆木疙瘩!不开窍!活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