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柱一散,天像被撕开个口子。
李沧澜脚下一滑,硬是站稳了。
眼前是一片烧透了的荒地,石头黑得像炭,裂得七零八碎,缝里冒着淡金色的雾。
那雾贴着地爬,缠上他靴子底,有点烫,一颤一颤的,像在闻他。
叶清歌从光尾里走出来,轻得没声。
她掌心转着本命剑,青光泛寒,剑尖往地上一点——咔,地面塌了三寸,碎石眨眼就没了,像是被地底下什么东西吞了。
李沧澜低头看手。
掌心红,指尖烫得像刚碰过火炭。
他攥了攥拳,那热不退。
混沌灵窍在胸口嗡嗡响,洗过的灵力还在经脉里乱撞,像铁水灌进血管,五脏六腑都跟着抽。
“出来了。”
他吐出两个字,嗓音哑得像磨刀。
叶清歌没应。
抬手撩了下头,眼睛扫向远处。
那些山歪着脖子,扭着脊梁,戳进天里,像是被人从地底拔出来随手扔的。
山顶挂着几片云,灰白,不动,像钉在空中的破布。
“这地儿……不讲规矩。”
李沧澜咧了下嘴,没笑。
抬脚往前走,靴子踩在焦石上,咯吱响,像踩碎了骨头。
刚走三步,地猛地一抖,像底下有东西翻身。
接着黑影破土,裹着碎石冲上来!
那玩意儿脑袋长胸口,眼在胸膛两边,四条腿反着弯,蜘蛛似的。
张嘴喷出绿烟,落地还摆个架势,前爪抬,后腿弓,像在挑衅。
李沧澜眼皮都没动。
左手一抬,眉心灵窍炸开,吞噬领域轰然撑起!
十丈内空气塌了,成个旋涡。
绿烟全被吸走,百川归海,灌进他眉心。
那怪兽还来不及反应,血肉干瘪,皮皱成枯叶,啪地摔地上,碎成一摊黑渣。
“现在劫道的都这么没面子?”
他甩了下手,像掸灰。
灵窍多了三百点吞噬值,轻飘飘的,连个浪花都没起。
叶清歌皱眉,声音冷:“你刚才……没控?”
“控啥?”
他耸肩,“它自己撞上来的,又不是我请它吃饭。”
话刚落,远处山口翻出大片黑雾,浓得像墨。
雾里影影绰绰,全是那怪兽,上百个,不冲不打,围着山脚转圈,步子齐,节奏怪,像在跳祭舞。
“有阵。”
叶清歌眯眼,剑尖微抬,“它们在祭东西。”
李沧澜摸眉心,灵窍突然一抽,像被人从背后踹了一脚。
闷哼一声,左臂皮肤炸出逆鳞,金光涌动,成甲护心。
“谁炼丹动静这么大?”
他咬牙,额角青筋跳,“扰人清梦。”
叶清歌一步横移,挡他身前,剑尖挑起,寒气凝线,划出半弧。
不回头,声音压低:“别动。
你灵窍在排斥什么。”
李沧澜闭眼。
识海里灵窍狂转,一股陌生血气乱冲,带着腥甜,像刚从猛兽心脏里挤出来的活血。
那血不是他的,却想扎根,想夺舍。
他强运吞噬诀,拿灵力当网,一层层围。
冷汗滑下来,滴在焦石上,瞬间蒸成白烟。
片刻,血气压住,灵窍静了。
他睁眼,瞳孔深处闪过金纹,一瞬即没。
“没事。”
他抹了把脸,勉强笑,“吃口馊饭,消化不良。”
叶清歌不信。
但她没问。
转身盯着山口,黑雾退了,怪兽没了,只剩一圈焦土,地上抠出个符文,歪歪扭扭,透着邪。
“走。”
她说,“别等它们回来。”
两人往南,穿三片死林,过两条血河。
第一片林子,树全朝一边倒,树皮长瘤,像眼球,瞳孔随风转,死死盯着人。
第二片更邪,枝干扭成符文,风一过,低声念咒。
第三片没树冠,只剩秃干,根露在外面,像无数枯手抓天。
血河一左一右。
水红得暗,自己打旋,偶尔冒泡,炸出黑火,烧得空气扭曲。
河底沉着残甲断剑,还有白骨,手骨还抓着剑柄,到死不放。
李沧澜一路吞了七波。
第一波毒蝎,从地底钻,尾针绿,扑面就是毒。
他抬手一吸,整群化灵流,灌进灵窍。
第二波飞颅,骷髅长蝙蝠翅,眼窝跳鬼火,尖叫着扑来。
他张嘴一吞,鬼火入体,灵窍嗡嗡,像灌了口烈酒。
第三波野人,浑身涂骨粉,拿人骨当乐器,敲出怪节奏,想乱神。
他冷笑,领域一开,连人带骨全吞。
每吞一次,灵窍震一下,像里面关了个不耐烦的家伙,时不时踹两脚,提醒他:这屋子,不止你一个住。
傍晚,进峡谷。
岩壁高,满是壁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