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条件的信任和沉甸甸的期盼。
墨星辰独自回到寂静的小院。
冰冷的石凳寒气透骨,她却浑然未觉。
她仰起头,目光穿透浓得化不开、如同凝固墨汁般的厚重夜雾,艰难地捕捉着天幕上几颗顽强闪烁的星子。
那微弱的光芒,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显得如此渺小,却又如此倔强。
“睡不着么?”
低沉而熟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是九幽。
墨星辰没有回头,只是将身体蜷缩得更紧了些,声音干涩沙哑,带着浓重的鼻音:“九幽……你说,我是不是从一开始就不该把他们牵扯进来?我……后悔了。”
她无意识地抬手,用力按住心口的位置,那里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传来一阵阵窒息般的锐痛。
清歌消逝时那撕心裂肺的绝望,与多年前月月在她怀中气息断绝的冰冷记忆,瞬间重叠、翻涌,几乎要将她溺毙。
她一直在强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维持着表面的冷静,直到此刻,在这唯一的知己面前,那坚固的堤坝终于开始寸寸龟裂。
九幽凝视着石凳上那个单薄、落寞、仿佛背负着整个天地重量的背影。
她是如此渺小,却又如此固执地想要为所有人撑起一片天空。
一股难以言喻的心疼涌上心头。
他无声地靠近,伸出双臂,从背后轻柔而坚定地将那微微颤抖的小小身影整个环抱入怀中。
他的怀抱带着幽冥地底特有的微凉气息,却奇异地带来了一丝安稳。
“这不是你的错,星辰。”
九幽的声音低沉而清晰,仿佛带着穿透灵魂的力量,
“是这个病了的世界。
人心中滋生的七情六欲,如同原野上疯狂蔓延的野草,无穷无尽,永无休止。
怨主……祂正是洞悉并利用了这一点,才能无孔不入。”
他将下颌轻轻抵在她的顶,继续用那古老而沉缓的语调讲述:“万年前那场席卷神魔的大战,早已耗尽了天地的灵气。”
“神界与魔域日渐凋敝。
而幽冥界,作为三界交汇的缝隙之地,我们的力量源自生死轮转,不受天道直接钳制。
因此,神魔两界都想将我们拉拢为助力。”
“而,我们掌控生死、沟通阴阳的力量,恰恰是天道最不喜的存在。
所以,我们向来隐世不出,维系着脆弱的平衡。”
“还记得我曾说过,我的本体在镇压边界吗?”
九幽感受到怀中人儿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他深邃的眼眸中掠过万载岁月的沉重阴影,声音变得更加凝重:“怨主……祂是这世间一切负面欲望的终极化身。
无人得见其真容,或许……祂根本就没有固定的形态。
但万年前那场大战,幕后必然有祂推波助澜的阴影!”
“那时,尚有混沌石维系天地清气,怨气无法大规模侵蚀。
然而大战之后,混沌石不知所踪,失去了这最后的屏障,那源自生灵心底的怨念、憎恨、贪婪……便开始疯狂滋生、膨胀、蔓延!
如同污秽的潮水,如今已几乎将整个世界淹没!”
九幽微微停顿,感受到怀中星辰身体的瞬间僵硬,知道她心中所想,便接着道:“而我,生来的宿命便是镇守这幽冥边界,竭尽全力阻止怨气进一步侵蚀、扭曲这个世界。
这是我与生俱来的枷锁,所以我无法真正离开幽冥界。”
墨星辰猛地在他怀中转过身,睁大了眼睛,急切地望向他,无声的疑问清晰地写在眸中。
九幽凝视着她瞳孔中自己清晰的倒影,那里面映照着他此刻复杂的心绪。
他轻轻抚过她微凉的脸颊,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追忆和坦诚:
“十二年前……我感应到了混沌石在世间某处重新现世的微弱波动。
那是我唯一能挣脱宿命枷锁的希望。
于是,我冒险分出一缕幽魂,踏上了寻找混沌石的渺茫之路……”
他的目光变得悠远,仿佛穿透了时光:“直到……我遇到了你。”
视线重新聚焦在星辰脸上,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
九幽回忆起了他们的相遇,起初,只是觉得有趣。
竟有人能感知到他这一缕幽魂的存在。
在漫长而孤独的寻找旅途中,有个能说话、能分享见闻的人,似乎也不错……他只是……不想再独自承受那无边的孤寂。
后来,他见证了她的一切。
她的坚韧,她的执着,她为同伴赴汤蹈火的义无反顾,她为家人拼尽全力的温柔守护……不知从何时起,他的‘视线’里,就只剩下她的身影。
但他没有心。
那时的他,无法理解这种牵绊意味着什么。
直到……看到星辰重伤垂危,奄奄一息地倒在血泊里。
那一刻,他脑中唯一的念头是——毁灭!
毁灭所有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