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松开手臂,但双手仍紧紧握着她的肩膀,深邃的眼眸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眼底翻涌的后怕尚未完全褪去。
“去休息。”
他的声音依旧沙哑,带着心疼,“你的脸色现在白得像纸一样,再强撑下去,下一个倒下的就是你。”
夜玲珑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却被杨依泽用手指轻轻按住了嘴唇。
“听话。”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近乎恳求的意味,“师兄和小北都需要你,你师傅和师兄们也需要时间恢复。
你若倒了,我们所有人就真的希望渺茫了。
这里,我先守着。”
他话语中的逻辑和那份深切的担忧,让夜玲珑再也无法反驳。
她确实已经到了极限,精神和体力的双重透支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眼前甚至开始阵阵黑。
她终于不再坚持,虚弱地点了点头:“好……我就休息一会儿……有任何情况,立刻叫醒我……”
“嗯。”
杨依泽郑重应下。
夜玲珑几乎是拖着灌了铅的双腿,踉跄着走到相对安静的墙边,再也支撑不住,顺着冰冷的金属墙壁滑坐到地上,背靠着壁板,连调整姿势的力气都没有,便立刻陷入了昏睡。
她的头无力地歪向一边,汗水浸湿的头黏在苍白的脸颊和额角,看起来十分脆弱。
杨依泽从空间的物资柜里取来干净的蒸馏水和无菌纱布,然后小心翼翼地蹲在她身边,动作极其轻柔的用湿润的纱布一点一点,仔细地擦拭她脸上已经干涸的血污和汗水。
擦干净后,他并没有离开。
他索性也靠着墙壁坐下,然后动作轻柔地托起夜玲珑的头和肩膀,小心翼翼地将她的上半身挪动过来,让她的脑袋能舒适地枕在自己伸直的大腿上。
他又脱下自己那件无菌服,仔细地盖在她身上。
做完这一切后,他后脑勺抵着冰冷的墙壁,闭上了酸涩的眼睛。
他没有睡,也不敢睡,始终保持着一份警惕,耳朵竖起着监听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以及室内其他人的呼吸声。
腿上传来的重量和温度,奇异地安抚了他心中那份巨大的恐慌和后怕。
他就这样静静地坐着。
……
外界,迷魂山废墟
“快!
这边!
这块石头下面好像是空的!”
一个幽冥殿下属嘶哑地喊道。
几乎所有人都围了过去。
君无夜亲自上前,紫袍一挥,磅礴内力轰出,将上面几块较小的碎石震开,露出下面一块巨大的、需要数人合抱的巨石断梁。
“一起用力!
撬开它!”
白枭大吼着,将长剑插入缝隙。
几十个人同时力,刀剑、木棍、甚至用手,拼命撬动着那根巨大的断梁。
每个人都咬着牙,青筋暴起,汗水混着泥土从额角滑落。
“一!
二!
三!
起——!”
伴随着一声嘶哑的号子,沉重的断梁终于被挪开了一丝缝隙!
一股浓烈的、混合着硝烟和血腥味的沉闷空气从缝隙中涌出。
“有空气流出!
下面可能有空间!”
白枭激动得声音颤,立刻俯身朝着缝隙里面大喊:“杨太子、夜姑娘!
你们在里面吗?能听到吗?!
陆太子——!”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侧耳倾听。
然而,缝隙之下,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希望如同被针扎破的气球,迅干瘪下去。
君无夜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他猛地一拳砸在旁边焦黑的岩石上,拳头瞬间皮开肉绽,他却毫无所觉。
“继续挖!”
他的声音冰冷,带着一种偏执的疯狂,“就算下面是地狱,也给本座挖穿它!”
……
北燕皇宫,御书房
上午的阳光透过窗棂,照亮了空气中细微的尘埃。
景明帝陆政刚与几位大臣议完事,正准备用些茶点。
“陛下,”
贴身老内侍悄步上前,低声道,“肖遥回来了,有紧急密奏,是从侧门进来的,情况……似乎很不好。”
陆政执茶盏的手微微一顿。
肖遥是他亲自指派给太子的血狼卫领,素来沉稳干练,若非天塌下来的大事,绝不会如此失仪地秘密求见。
“让他进来。”
陆政的声音沉静,但放下茶盏时,指尖几不可察地用力了些。
侧门无声滑开,肖遥几乎是跌进来的。
他一身狼狈,血污混着泥土,呼吸粗重,见到景明帝,扑通一声重重跪倒,头深深埋下,肩膀剧烈颤抖,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
“陛下!
臣万死!
迷魂山……塌了!
太子殿下……殿下他们……全被埋在山腹里了!”
“哐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