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邙山窖藏脱不了干系,伪古堂仿造商周青铜器,恐怕不只是为了赚钱那么简单。
观察室的门开了条缝,李警官听完传话,回到审讯桌前,放缓了语气:“老鬼,我们查到你十年前因为伪造唐三彩被判过刑,当时的主犯,是不是也姓‘玄’?”
这句话像是戳中了老鬼的痛处,他猛地抬起头,眼里满是震惊:“你们……你们怎么知道?”
“看来是猜对了。”李警官身体前倾,“那个人,是不是叫玄山氏?”
“不是!”老鬼几乎是吼出来的,随即意识到失态,压低声音道,“玄山氏是清末的高人,怎么可能干这种事……当年的主犯,是个自称‘玄山后人’的年轻人,说手里有玄山氏的藏宝图,能找到真正的老物件。我们跟着他挖了半年,什么都没找到,最后只能靠伪造文物赚钱,结果被抓了。”
陈轩心里一动。玄山后人?难道是玄山氏的家族传承者?可邙山窖藏的青铜器上都刻着“玄”字,显然是玄山氏自己的收藏,按理说不该有后人去盗掘。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或者说,那个“玄山后人”根本是冒牌货。
“那个年轻人长什么样?”李警官追问。
“三十多岁,左眉角有颗痣,说话文绉绉的,总拿着本线装书翻来翻去。”老鬼回忆道,“他说那是玄山氏的《藏珍录》,里面记着二十多处藏宝地点。我们当初信了他的邪,把家底都投进去了……”
陈轩的呼吸顿了顿。左眉角有痣?这个特征他好像在哪见过。他猛地想起师父临终前整理的相册,里面有张泛黄的合影,师父身边站着个年轻人,左眉角确实有颗痣,照片背面写着“徒侄玄明,民国三十七年秋”。玄明……难道就是那个“玄山后人”?
“后来呢?”李警官的声音把陈轩拉回现实。
“后来他拿着我们凑的钱跑了,说是去江南找什么‘瓷都秘窑’,从此杳无音讯。”老鬼的语气里带着怨恨,“直到三个月前,我收到个匿名包裹,里面就是这半块玉佩和那几张藏宝图残片,还有堂主的联系方式……”
“藏宝图残片?”李警官追问,“在哪?”
老鬼犹豫了一下,从裤腰里摸出个用油纸包着的东西,递了过去。李警官打开油纸,里面果然是半张泛黄的宣纸,上面用朱砂画着些模糊的线条,像是河流和山脉的走向,角落里盖着个红色的印章,依稀能看出是“玄”字。
观察室的门再次打开,李警官拿着残图走进来。陈轩接过残图,指尖触到宣纸的瞬间,就感觉到纸张边缘有不规则的撕裂痕迹,显然是从整张图上扯下来的。图上的朱砂颜料在灯光下泛着微弱的光泽,他用随身携带的放大镜细看,发现颜料里混着极细的银粉——这是玄山氏常用的做标记手法,他在师父遗留的笔记里见过记载。
“这残图的纸质是清代竹纸,朱砂里掺了银粉,确实是玄山氏的风格。”陈轩肯定地说,“而且上面标注的水系,和景德镇附近的昌江流域很像,老鬼说的‘瓷都秘窑’,应该就在那一带。”
“你的意思是,伪古堂的堂主,很可能就是当年那个‘玄山后人’玄明?”李警官推测道。
“有可能,但也不排除是别人拿到了他的藏宝图。”陈轩指着残图右下角的一个小标记,那是个简化的“窑”字,外面画着个圆圈,“玄山氏的标记都有特殊含义,这个圆圈可能代表窑址的范围。你看这里的等高线,像是座山,旁边还有个三角形,应该是指窑口的位置。”
他拿出手机,调出景德镇的卫星地图,和残图对比着:“昌江在这里拐了个弯,形成一片冲击平原,残图上的河流走向和这里完全吻合。这座山……应该是市郊的珠山,宋代官窑遗址就在那附近。”
李警官看着他精准的分析,忍不住赞叹:“陈先生,你这本事可真不是盖的。要是早认识你,当年也不至于让那批假唐三彩流到市场上。”
陈轩笑了笑,目光又落回残图上:“玄山氏的藏宝图,每一处都标着‘真藏’和‘伪障’两个地点,防止后人走弯路。这半张残图只画了大概位置,没标具体入口,说明另一半残图才是关键。”
就在这时,审讯室里突然传来老鬼的喊声:“我还有话说!我知道堂主的仓库在哪!就在珠山脚下的一个废弃瓷厂,他说那里能避开金属探测器……”
陈轩和李警官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凝重。废弃瓷厂、避开金属探测器……这说明伪古堂很可能已经找到了窑址,甚至可能已经开始挖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