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面镜中都锁着一个古董亡灵:被误判为赝品的战国剑器在镜中悲鸣,被当作现代工艺品的元代青花瓷在镜中流泪,甚至还有祖父的残影,他正对着一面碎镜摇头叹息。
“它们都是被你错判的冤魂。”张恪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我抬头,看见天花板上悬着无数镜面,每面镜中都映着我不同的表情——震惊、自信、恐惧、悔恨,“镜墟就是你的良心地狱,吴景明,你敢不敢……直面自己的罪?”
右手边的镜面突然亮起,那是我去年鉴定的汉代鎏金兽。天眼开启的瞬间,我本该看见汉景帝陵的盗洞,却只看见一片黑暗。镜中浮出一行血字:“你漏看了鎏金兽足底的‘安陵’刻痕,因为你急着去参加鉴宝讲座。”
冷汗浸透衬衫。那天我确实为了赶场子,草草扫了一眼就判定为真迹,却没注意到兽足内侧的细微刻痕——那是证明鎏金兽属于汉景帝陵的直接证据。
“你以为鉴宝是秀场?”张恪的面具从镜中探出,“这个鎏金兽现在躺在拍卖行的保险柜里,买家是位老华侨,他卖了老宅才凑够钱,就为了让祖先的东西回家……”
镜面突然裂开,鎏金兽的虚影扑向我,利爪撕裂我的袖口。我本能地举起阴燧镜残片,残片却在接触虚影的瞬间发烫,镜中浮现老华侨颤抖的手,正用软布擦拭鎏金兽的眼睛。
“对不起……”我按住镜面,天眼的金光化作修复液,填补鎏金兽足上的裂痕,“我会带你回家,真正的家。”
虚影在金光中渐渐透明,化作一枚金色的兽首印记,烙印在我的手背上。通道尽头的黑镜突然震动,绸布滑落,露出镜中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男人,他手中握着完整的阳燧镜,斗篷下露出半枚血玉吊坠。
四
黑镜中的男人转身,我瞳孔骤缩——那是我从未见过的中年男子,却有着与我一模一样的天眼纹。他抬手摘下戒指,戒指内侧刻着“吴”字,与祖父的婚戒完全相同。
“曾祖父?”我失声惊呼。
画面闪回至1937年,南京城外的战火中,曾祖父抱着一箱古镜狂奔,身后是穷追不舍的日军。他跳进一条暗河,怀里的阳燧镜与阴燧镜相互碰撞,激起的金光中,我看见三星堆神树的虚影。
“镜墟的守门人,从来都是吴家血脉。”张恪的声音里带着恨意,“你曾祖父当年毁了阳燧镜,我父亲用一生复原它,而你……”
黑镜突然爆碎,无数碎片组成张恪父亲的脸。我认出了他——十年前在潘家园,那个跪在祖父面前求他鉴定“传家宝”的赝品匠人。他手中捧着的,正是后来陷害我的宋代茶盏。
“吴大师,求您看看这茶盏……”他脸上的泪痕混着灰土,“这是我爷爷的爷爷传下来的,日本人当年没抢走……”
祖父举起茶盏,天眼开启的瞬间,老人的手突然颤抖。他看向匠人,声音里带着痛惜:“这是新仿的,釉色里加了……”
“住口!”匠人突然变脸,“你明明知道这是真的,你就是想抢!我们张家做了三辈子赝品,就不能有一件真东西?”
碎片中的脸扭曲变形,化作张恪父亲临终前的模样:“告诉那个小崽子,镜墟的门开了……让吴家的血,给我们张家陪葬……”
五
通道剧烈震动,无数青铜手从地面伸出。
我握紧阴燧镜残片,兽首印记在手背上发烫,与天眼纹产生共振。金色光芒中,曾祖父、祖父、甚至幼年的我的虚影依次浮现,他们的手叠在我的手上,共同按向黑镜的残片。
“以天眼为引,以心为鉴!”
光芒照亮整个镜墟,所有被误判的古董虚影都化作金色光点,汇聚成一面巨大的“真相之镜”。镜中映出张恪的真实目的:他要打开镜墟,让所有被鉴宝人误判的古董亡灵涌入现世,摧毁整个鉴宝界。
“你以为毁掉鉴宝人,就能让赝品成真?”我举起残片,真相之镜的光芒穿透张恪的身体,“但你看这些光点——每一个都是被找回的真相,它们比任何古董都珍贵。”
张恪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化作青铜碎屑。镜墟的穹顶开始坍塌,曾祖父的虚影在金光中微笑:“景明,记住,鉴宝人的天眼不是武器,是桥梁。”
尾声
再次睁眼时,我躺在三星堆的泥土上。
安然举着急救箱扑过来,我却盯着自己的手——兽首印记与天眼纹融为一体,变成了一枚流动的金色罗盘。阴燧镜残片不知何时复原,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