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有所思,实则心中稍安。
高颎接着道:“我今日问你,也是想看看能否从马家过往的生意往来中,找到一丝与‘腾’相关的蛛丝马迹。
毕竟,他们都曾在江南商界活跃。”
张经纬摊了摊手,一脸爱莫能助:“唉,可惜啊,如今马家无人,我这帮忙打理家业的,也只管些日常售卖,核心的旧账和东家的事情,实在是不清楚。”
高颎点了点头,似乎接受了这个解释。
他话锋一转,忽然问道:“对了,我离京前听说,相爷曾亲临过高阳?他……没有意欲纳你入门墙?”
张经纬苦笑一声,坦然道:“相爷确实抬爱,但我自知斤两,也受不得那等拘束,便婉言谢绝了。
国子监那等清贵之地,不是我这种喜欢折腾实务的人能待得惯的。”
高颎看着他,眼神变得有些复杂,语气也沉重了几分:“经纬兄,你可知,就在你拒绝相爷后不久,工部监正公输单,就因为在上朝时替你说了几句好话,夸赞你治理高阳、兴办军行有功,便被寻了个由头,被迫辞官归乡了。”
张经纬闻言,悚然一惊:“不能吧?公输大人他……”
他心中涌起一股寒意,没想到朝堂之上的风波,竟会如此直接地波及到自己身上。
高颎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经纬兄,你如今看似风光,实则已身处漩涡中心,处境十分危险。
军行这块肥肉,如今已成了各方势力眼中的香饽饽,谁都想来沾染一下,分一杯羹。
你挡了别人的路,又拒绝了最强的靠山,往后……步履维艰啊。”
听到这里,张经纬再也抑制不住满心的委屈、压力和恐慌,一直强撑着的坚强外壳瞬间碎裂,他猛地抓住高颎的胳膊,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哭丧着脸,声音带着绝望的颤抖:
“昭宣!
昭宣!
你……你回来得正好!
我……我快撑不住了!”
他再顾不得许多,压低了声音,几乎是带着哭腔,将晋王如何逼迫,自己如何被迫答应转让军行,以及目前面临的巨大压力和内部股东的激烈反对,原原本本,向这位他最信任的军行大掌柜,和盘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