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北沙驿
马车已经出了云州城界，车轮碾过官道上的积雪，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晚间出着微末的太阳，夕阳的余晖洒在远处的山峦上，将天空染成一片橙红色。
张经纬坐在车内，掀开帘子，望着云州方向，心中有些怅然。
“少爷！
少爷！”
突然，一个粗犷的声音从后方传来，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
张经纬探出头，只见木头扛着一把巨大的板斧，正大步追赶着马车。
他的脸上满是汗水，衣衫也被汗水浸透，贴在身上。
“是木头的声音！”
张经纬笑着说道。
皇甫灵坐在车辕上，回头瞥了一眼，嘴角微微上扬：“这家伙，脚力可以啊！”
木头气喘吁吁地追上马车，一把扶住车轮，大口喘着气，胸膛剧烈起伏，仿佛随时会倒下。
张经纬看着他这副模样，忍不住调侃道：“你一大早就是去拿这大家伙？”
木头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说道：“可不是嘛……之前一直放在打铁铺，今天收拾东西时才想起来！”
张经纬摇了摇头，无奈地说道：“你心可真大，居然还能忘了！
话说这破斧头要用那么多钱？”
他想起之前木头预支了不少银两，为的就是打造这把斧头，心中不免有些好奇。
皇甫灵伸手敲了敲斧面，出沉闷的响声，挑眉道：“这得有五六十斤吧？”
木头挺直腰板，拍了拍斧头，自豪地说道：“这是精铁，足有六十八斤呢！”
张经纬挑了挑眉，略带怀疑地问道：“你舞得动吗？”
木头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舞得动！”
说着，他就要当场挥舞斧头，展示一番。
张经纬连忙摆手制止：“好了好了，赶路要紧！”
木头这才作罢，将斧头扛在肩上，跳上了马车。
有了他的加入，梁大海也有了说话的伴儿。
两人坐在车座，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时不时传来几声憨厚的笑声。
天色渐暗，张经纬的心情却愈低落。
他原本以为在云州最要好的马天茂和高颎会来送别，可直到马车驶出城界，他也没见到两人的身影。
他故意放慢了行程，甚至在城外的茶摊上逗留了片刻，可依旧没有等到他们。
皇甫灵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轻声说道：“你的朋友，怕是还在花楼里喝酒吧。
酒肉朋友而已，知心的没几个。”
张经纬听了，心中更加郁闷。
他靠在车厢上，望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沉默不语。
这时，张六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少爷，前面就是一个驿站，今晚我们在那里歇息吧。”
张经纬回过神来，看了看天色，说道：“天色还早，不如我们到下个驿站再歇息吧。”
张六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担忧：“下个驿站估计一时半会到不了，天黑了路不好走。”
张经纬叹了口气，点头道：“那就听六叔的吧。”
张六应了一声，随即说道：“那我这就去打探一下。”
他转头看向梁大海，招了招手，“海儿，随我来！”
梁大海连忙跳下车，快步跟上：“干爹，我来给您牵驴！”
不一会儿，驿馆的吏员得知是张经纬到来，连忙整理衣冠，亲自出来迎接。
驿丞是个四十来岁的精瘦汉子，脸上挂着殷勤的笑容，快步走到马车前，拱手行礼。
“张县令，这是赴高阳上任啊！”
驿丞的声音带着几分熟络，眼神却闪烁不定。
张经纬下了马车，仔细打量了驿丞几眼，忽然眉头一皱：“是啊，诶？我怎么看你有些眼熟？”
驿丞干笑两声，低声道：“我原先是羁押所的牢，先前还看押过您！”
张经纬闻言，脸色微微一变，随即尴尬地笑了笑：“哦，嘿嘿，那你这是升官了呀！
驿长，现在也是个九品官了。”
驿丞连忙摆手，语气中带着几分自嘲：“脱吏改制，现在下官是北沙驿的九品驿丞，勉强混口饭吃罢了。”
张经纬点点头，环顾四周，问道：“那也还有空房吧？”
驿丞搓了搓手，面露难色：“都空着呢！
只是马料没了，只有一些霉的谷子，要不我去烘烘，将就将就？”
张经纬摆摆手，笑道：“驿丞有心了，我带了些莜麦，我府上的马吃不惯草料。”
驿丞松了口气，连忙说道：“那我派人打扫一下房间。
这几日化雪，路有些泥泞，您多担待！”
张经纬不在意地挥挥手：“无碍无碍。”
一个驿差提着灯笼，领着众人往驿馆内走去。
驿馆的门楼虽不算宏伟，但漆色尚新，门前的石阶上还残留着未化的积雪，显得格外冷清。
驿馆的布局颇为紧凑，进门后是一条狭窄的走廊，两侧是低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