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崇山则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胸口微微起伏,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又或者,他已无力改变什么。
就在这时,雅阁的门被轻轻叩响。
一个紫衣小厮低头快步进来,径直走到沈开阳身边,附耳低语了几句。
声音虽小,但在安静的雅阁内,张经纬凝神之下,隐约捕捉到“张县令带来的人”
、“烂醉如泥”
、“吐了一地”
、“在寝房睡着”
、“另一个……寻欢作乐……蒙眼捉迷藏……”
等只言片语。
沈开阳听完,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带着嘲讽和放心的神色,挥挥手:“知道了,下去吧。
好生‘伺候’着,别出岔子。”
小厮躬身退下。
张经纬心中大定!
方悦和梁大海的掩护计划成功了!
一个“烂醉如泥”
在房里“睡着”
,一个在“寻欢作乐”
,这足以麻痹沈开阳的警惕。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沈开阳,仿佛刚才的小插曲不存在,脸上忽然露出一丝感兴趣的表情,挑眉问道:“对了,沈掌柜,既然说到奴隶。
我听闻你在西域诸郡也颇有门路,售卖胡奴。
不知……有种昆仑奴,黑皮高大,壮硕无比,力能扛鼎,像这样的稀罕货色,在你那儿……能开个什么价?”
他故意抛出一个新话题,既是拖延时间,也是试探沈开阳的底细和反应。
沈开阳一愣,显然没料到张经纬突然问这个,但他反应很快,顺着话头道:“昆仑奴?嗯……确实算得上稀罕。
不过……黑皮高大,看着唬人,未必比得上咱们北地的汉子耐劳。
依沈某看……不妨也就……三十贯顶天了!”
他下意识地又带出了“三十贯”
这个数字。
张经纬立刻摇头,伸出四根手指,语气夸张:“不不不!
沈掌柜,你这价压得太狠了!
昆仑奴万里迢迢运来,物以稀为贵!
而且那身板,看着就威风!
怎么的也得……四十贯!”
沈开阳被张经纬这“坐地起价”
的劲儿气笑了,连连摆手:“张大人!
您这……也太会抬价了!
我承认昆仑奴是少见,但四十贯?绝无可能!
这样吧,看在张大人的面子上,三十五贯!
不能再多了!
再多,这买卖就真没法做了!”
他似乎急于结束这场偏离主题的讨价还价。
张经纬故作沉吟,片刻后,才“勉为其难”
地点头:“三十五贯……行吧,看在沈掌柜这么有诚意的份上。
那……咱们现在算是敲定了?这奴隶生意,是合作伙伴了?”
他话锋一转,眼神陡然变得锐利如刀,紧紧盯着沈开阳,“既然是合作伙伴,你用这上千的奴隶……到底要做什么?总得……给本官透个底吧?总不能稀里糊涂地,就把这么多人交到你手上,万一出了事……”
沈开阳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立刻强自镇定下来,干笑两声:“张大人说笑了!
自然是……用作家仆啊!
石家产业众多,庄子、铺面、府邸……哪里不需要人手?一千人,分下去,也不算多。”
“家仆?”
张经纬猛地站起身,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和质问,“石老爷子年事已高,深居简出!
据本官所知,石府如今的家仆已有上百人!
侍奉老爷子绰绰有余!
你张口就要一千人?你是要侍奉皇上啊?!
还是要拉起一支私兵?!”
他厉声喝问,如同惊雷炸响!
雅阁内瞬间死寂!
熏香的气息仿佛都凝固了!
“张大人!
慎言!
这种事怎么能乱说呢!”
沈开阳脸色剧变,厉声反驳,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这一千人……还得下庄子,干农活!
府里杂七杂八的事儿……都得有人干呐!”
他的辩解苍白无力。
张经纬根本不理会沈开阳,冰冷的目光如同利剑,直刺向主位上脸色煞白、浑身颤抖的石崇山,声音如同寒冰:“石老爷子!
您来告诉本官!
他一个高阳楼的掌柜!
怎么还管得了你石家上千口人的生死大事?!
这石家,到底是谁说了算?!”
石崇山被张经纬那凌厉的目光逼视,如同被剥光了衣服,枯槁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他嘴唇哆嗦着,看向沈开阳,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一种被胁迫的绝望。
在沈开阳阴沉目光的逼视下,他最终艰难地开口,声音细若游丝,充满了无力感:“张大人有所不知,沈掌柜不仅只是高阳楼的掌柜还是我石家的大管家,我管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