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蛐蛐(1 / 2)

夜间。

更深露重。

县衙公廨内,仅余两盏油灯在穿堂风中摇曳,将昏黄的光晕勉强撑开一小片,四周的黑暗浓得化不开。

值夜的老衙役赵五和新人李三,瑟缩在角落唯一尚有微温的炭盆旁,借那点可怜的热气抵御寒夜。

“老赵,”

李三往炭盆里小心添了块炭,溅起几点火星,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年轻人特有的不安与好奇,“你说…咱张县令真要跟石家死磕到底,能有几分胜算?”

赵五闻言,像被蝎子蜇了,猛地一缩脖子,浑浊的眼睛惊恐地扫视着灯影外的沉沉黑暗,确认无人,才一把拽过李三的胳膊,指甲几乎掐进肉里:“小崽子!

这话也是你能浑说的?!”

他气息粗重,声音压得只剩气音,带着浓重的恐惧,“那是石家!

后头杵着当朝石国相!

正一品的擎天柱!

张大人是龙是虎,搁人家跟前…那也是凶多吉少!

咱们这等蝼蚁,搞不好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

李三年轻气盛,梗着脖子不服:“可我看大人气势如虹!

你瞅瞅,上任头一宿就把萧棒槌那等人物踹进了大狱!

连吴胥长见了他都跟鹌鹑似的!

没准真能扳倒石家…”

赵五急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脏手死死捂住李三的嘴,力道大得让李三闷哼,“毛都没长齐,懂个屁的宦海风波!

官大一级压死人!

宰相?那是能捅破天的角儿!

动动小指头,就能把咱大人碾进十八层泥地里去!”

李三大口呼吸,眼睛却贼亮,一个更危险的念头冒了出来:“老赵,你说…要是当初张大人在云州赈灾,那些快饿疯了的流民…他振臂一呼…再加上北侯在北边的虎威…咱这河东道,会不会就…”

“住口!

!”

赵五像被烙铁烫了屁股,猛地弹起,声音抖得不成调:“你…你疯了?!

诛九族的话也敢…敢往外蹦?!

你…你他娘的想当开国功臣?行啊!

去!

去把石老贼的脑袋剁了献给你家‘明主’,保不齐真赏你个国公当当!”

“我…我就顺嘴一说…”

李三也吓醒了,讪笑着想圆场,声音却戛然而止。

赵五顺着李三僵直的目光和骤缩的瞳孔看去——廊柱浓重的阴影里,不知何时已无声无息地立着一个人影。

清冷的月光斜斜映下,勾勒出那人修长挺拔、纹丝不动的轮廓,官袍的下摆在穿堂风里微微拂动,投在地上的影子,森然如狱!

“大…大…大人!”

赵五的膝盖如同被抽走了骨头,“噗通”

一声重重砸在冰冷的青砖上,额头抢地,出沉闷的磕响。

李三更是肝胆俱裂,紧跟着匍匐在地,整个身体筛糠般剧烈颤抖,牙齿磕碰的声音清晰可闻。

死寂。

只有满地炭块“噼啪”

的余烬声和两颗心脏疯狂擂鼓般的跳动。

张经纬缓缓踱步而出,靴底踏在青石板上,出单调而沉重的“嗒…嗒…”

声,每一步都像踩在二人的心尖上。

他在两人面前站定,居高临下。

摇曳的火光映着他半张脸,晦暗不明,唯有那双眸子,在阴影里亮得慑人。

“本官,”

他开口,声音不高,却像冰锥刺破死寂,字字清晰,“都听见了。”

“大人饶命!

大人饶命啊!”

赵五和李三瞬间崩溃,额头不要命地往坚硬的地砖上猛撞,“咚!

咚!

咚!”

的闷响连成一片,很快便见了刺目的猩红,混杂着涕泪,“小的猪油蒙了心!

胡吣!

该死!

罪该万死啊大人!”

炭盆的余烬明明灭灭,映照着张经纬脸上那抹难以捉摸的神情。

他沉默着,那沉默比任何咆哮都更令人窒息。

良久,他忽然极轻地嗤笑一声,打破了这凝固的恐惧:“值个夜,躲在这犄角旮旯里蛄蛹我。

(gunong,指小声嘀咕编排)”

“大人恕罪!

小的再也不敢了!

再也不敢了!”

李三已经哭嚎出来,冷汗浸透的皂衣紧贴在背上,冰凉一片。

时间仿佛停滞。

就在赵五觉得心脏快要从嗓子眼跳出来时,张经纬终于再次开口,语气平淡得听不出喜怒:“得了。

本官今日…心绪尚宁。”

他随意抬手指了指公廨院外,“去,找些砖来,把外面那条路铺一铺。

晨露湿重,泥泞不堪。

铺平实了,这事…”

他故意拉长了尾音,“便算揭过去了。”

“谢大人不杀之恩!

谢大人开恩!”

赵五和李三如蒙大赦,劫后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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