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唐昀道长拜罢,听南在侧将她扶起。
那陆寅这才回过神来,因适才走了神,顿感无礼于那唐昀道长。便慌忙起身拱手,却也不敢言语。
那唐昀起身,便掐指算来,口中道:
“此地湿寒有雾,寒鸦不落,不闻鸟兽啼鸣……”
一番算吧,便望那陆寅道:
“应是西南坤位有不冻之水,善人所寻,概是此处也。”
陆寅听了一怔,且是寻得了那校尉埋身之处也?倒是上百人于这漏泽园施力,费尽了辛苦,且是寻不得他。怎的这眼前的女道士,手指间盈盈一算,倒是能得来?
想罢心下也是个狐疑,便望向龟厌。
却见那龟厌稳坐了青石,将手碰了一下那茶盏,道:
“凉茶了。”
陆寅不解其意,便拱手想问他一个真着。却不曾开口,便听龟厌缓缓道:
“等了过午,顾念些那恶厮一缕残魂。”
此话听得那陆寅且悲且喜,慌忙让听南烧水煎茶。
那唐昀道长却也不扭捏,倒是和那听南如同姐妹一般打得一个火热,叽叽喳喳了一起煎茶烧水不亦乐乎。
陆寅见了,便惊呼道:
“这是何道理?怎的让师姑劳烦则个。”
龟厌听罢,却是回首一巴掌打在他头上道:
“叫了师伯便是!哪里来的个姑子?”
陆寅倒是挨了巴掌,听了训,赶紧揉了头,改口道:
“有劳师伯。”
这前倨后恭的,倒是让那唐昀和听南笑出声来。笑声来,便是将这冰冷阴森的漏泽园幻化出一个其乐融融。
陆寅却是挠头笑了,倒是久违的欢喜放了心怀,心下便是轻松怡然。
只因前些时日终日藏于那阴诡之中,如今却如同见了些许的阳光,这心情也是大好。便是如同得了依仗,安下心来陪了龟厌身边蹲了等茶。
且不说这龟厌于那陆寅。
此次岁末大寒,受灾者众多,尽管朝廷有所赈济却是不如往年也。
却是朝廷无钱麽?倒也不是。
只是朝堂官员变动异常,又因吕维上位,且是诱得那些个底层的官员人心不稳,这下克上之也是个经常。
两党四派从未遇到过这般的情况,便是一个人人自危。
于是乎,这些个纷争不断的新旧两党,且是先各自分清楚了地盘,占稳了地位。
有道是“保民先保官”只有官员稳定了,由官员组成的朝廷,才能有暇去管那黎民百姓生死。
现下已是年下,大相国寺门前倒是祈福、还愿者车水马龙饶是一番的热闹。
那情景,且是如同那先帝之“资圣熏风”再现,而有过之而不及。
如此,这大灾之后,倒是再现大相国寺常年不复之景。
还是应了那句话,“人是苦虫”。一旦受苦,便是舍金抛银的求得佛祖庇佑,倒是不觉彼时自家作恶。
愚麽?非也!人之本性使然。疼在身上才寻了悔改。
今日,便是大相国寺的“高僧金身法会”,名为为天下百姓祈福,实则,且看那香炉内如同柴火一般燃烧高香,高僧金身前堆的金银珠宝。
济尘禅师于汝州功德圆满,坐化了,肉身成佛。
此时,却被那些个弟子们千辛万苦爬冰卧雪的从那汝州带回,且将那遗脱金身从朱砂瓮中取出。
穿了海清,披了袈裟,点了朱唇,补了金装。一番描眉画眼之后,便供奉于那“相蓝十绝”资圣阁之中。
却是那“资圣”犹在,却不见那“熏风解愠”。
那万般的机巧,千般的机械,于此时,只剩下那雍贵华丽的衣衫裹了那形如枯骨的济尘禅师的遗脱金身,再不见那恩泽万民的天圣铜人,堪地舆海的浑天星仪。
世人感其神迹竞相供奉,却是摩肩接踵争抢着,将那银钱大钞换做香油,以期佛法不灭保佑自家一个事事如意,万事平安。
入眼这满眼的热闹繁华,那程鹤倒是有个些不欢喜。
与大相国寺郁郁而出。抬头便见山门之前“济尘禅师金身法会”那贴银金装的木牌。“济尘”两字,却让他心下一沉,仿佛被人施了定身咒一般,愣愣的看了那山门前熙攘的且疯狂拥挤的人群。
一则是又见故人也。故人者,何以为“故”,便是知其音容,了其心志。如今之盛况,倒是折辱了这济尘禅师。
本是个清修之人,生前穿百衲,斋百家,行得苦修之事。
如今却是圆寂后被那弟子强穿了海清,置办了袈裟,梳妆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