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枞菌一捧捧地捡到自家专门用来过秤的大竹筐里,顺手将一些不小心碰碎了菌盖的挑拣出来,放到一边。
王清丽从屋里走出来,手里拿着本子和一叠零钱。
余坤安负责过秤,王清丽就一边记下鸡枞的数量,然后当场就把钱数清楚,递到对方手里。整个流程,两口子配合默契,办事高效。
“阿安,你瞧瞧,我们送来的鸡枞都是刮干净泥巴的,菌盖碎了的我们都留着,自己家留着吃……”
七斤婶接过钱,笑着问:“阿安啊,你是不是跟城里那个大老板说好了,往后这菌子,是不是一直都要啊?”
“要的要的,只要鸡枞没烂没坏,你们尽管送过来。”
“行行行,那我们可就放心了,就趁这段时间鸡枞出得多,我们多去捡些。”
“没问题,你们捡来多少,我就收多少!这些碎了的就不要了!”
“晓得了,晓得了,下回一定注意。”
余母她们正忙着炸鸡枞油,这些结完钱的婶子们也不多停留,心满意足地互相招呼着,结伴离开了。
刚开始,余坤安还能在收货的间隙,抽空去给砌墙的余父几人搭把手,递几块砖,添添灰浆。但随着来卖鸡枞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他也就彻底抽不开身了,只能专心地守在院子里,检查过称结账。
等到这一波高峰过去,院子里已经堆满了装满鸡枞的竹筐。
王清丽手里的记账本上也密密麻麻地写满了一长串数字。就连余坤清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他都全然不知。
余母系着围裙从伙房里走出来,看着地上堆着的竹筐,又是欢喜又是发愁:“哟,这就收了这么多了?等吃完饭后,我就去叫人,请你大伯娘二伯娘过来帮着收拾。伙房这边刚消停,等吃完晌午饭,就得紧着处理这些了……”
她说着,又手脚利落地捡了一大盆新洋芋,坐到水池边开始刮皮。
幸亏有老太太早上煮的那一筲箕洋芋,大家干活中间饿了,就随手剥一个垫肚子,以至于他们家正式吃午饭的时候,快到下午两点了。
因为有煮洋芋吃,大家倒也不觉得十分饿,但余母用腊肉焖的一大锅洋芋,还是被吃了个底朝天。
刚吃完饭,人难免有点犯懒不想动弹。余坤安翘着二郎腿,一边抖着脚,一边挑着煮好的毛豆吃。
等余母把大伯娘和二伯娘都喊过来,一起帮忙洗鸡枞的时候,他还是跟之前一样,原样坐着没动。
余母瞧见了,忍不住又念叨起来:“你说说你,这么大个人了,眼里怎么就没点活?大家都忙得脚不沾地,就你还能坐得住……”
等余母端着个大盆去水池那边后,余坤安才对着王清丽吐槽:“瞧见没?我阿娘就是见不得我屁股挨一下凳子,这儿看我不顺眼,那儿也看我不顺眼。在她眼皮子底下,就算我忙得像个不停转的陀螺,她也总觉得我是在偷奸耍滑。”
王清丽对这个说法不敢苟同,她只是笑了笑,没吭声,接着坐着收拾早上孩子们捡回来的鸡枞。
余坤安也没指望媳妇儿能站自己这边,嘴上轻轻一用力,毛豆就蹦进了嘴里。
他丢掉毛豆壳,拍拍手站起身,终究还是行动起来,帮着把需要清理的鸡枞一筐筐搬到水池边。
新砌的两个水池还没干透不能用,原来的老水池就用来做第一道冲洗,后面一字排开的几个大木盆,则是用来进行精细清洗的。
余坤安跟两位伯娘热络地打了声招呼,便又转身投入了砌墙的队伍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