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田,一家人收工回家。刚到院门口,就看到几个小崽子光着脚丫在玩跳房子,一个破碗片也能玩得兴高采烈。
见大人们回来,余文波屁颠屁颠跑过来:“老叔,我中午带着弟弟妹妹写了一张字,能不能给点奖励?”
这小子恢复得倒快,已经从中午的棍棒教育中满血复活了。
“哦?这么乖?想要什么直接说。”余坤安笑道。
余文波把他拉弯腰,凑到耳边小声说:“嘿嘿,老叔,能不能给我们几分钱?我们想买虾米条吃!”
“行啊。”
“嘿嘿!我就说跟老叔你说,准能行!”余文波一脸得意。
然后他就跟着余坤安进了院子,又是端洗脚水又是找干净鞋子,殷勤得不得了。
余坤安看他这狗腿样,也不逗他了,进屋从衣服兜里摸出一毛钱递给他。
小子接过钱,想欢呼又强忍住,一溜烟跑出院子,带着其他孩子转眼就没影了。
余坤安简单擦洗身子,换了身干净衣服。天色尚早,连余文涛他们都还没放学。
此时雨已停歇,天边一抹晚霞,映得天空绚丽多彩。
他吹着口哨走出院子,正好看见余文涛几个顶着荷叶、背着书包跑回来。
他嘴角一抽,这是干啥?挡雨?遮阳?现在都不需要啊……
只见三个身影呼啦啦冲进屋子,又呼啦啦跑出来,身上的书包不见了,荷叶也扔了。
“干什么去?”余坤安揪住余文涛的后衣领。
“咳咳……老叔,听说场坝那边又有人干架了,我们去看热闹,去晚了就没了!”
“啧,真是哪儿都有你!”
“嘿嘿,老叔,赶紧的!”余文涛挣脱开来,丝滑地跑远了。
余坤安也起了好奇心,慢悠悠跟了过去。
场坝那边已经聚了些人,除了刚跑来的余文涛,还有买零食回来的余文波几个,正一边啃虾米条一边看热闹。大家都没靠太近,远远围着。
余坤安走近才看清,是同村同姓的两口子在打架。
刚下过雨,地上泥水未干,两人滚得一身泥泞。
啧啧,真是对癫公癫婆,打架不能回家关起门打吗?非跑来场坝现眼。
不一会儿,一个背着书包的小男孩哭着冲过去。大家怕伤着孩子,这才上前拉架。
“哎哎,两口子过日子,有话好好说!当着孩子面别打了!”
“就是,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被拉开的女人蓬头垢面,哭喊道:“这日子没法过了!我嫁个男人还不如嫁条狗!我一天天累死累活在地里刨食,这死男人倒好,活不干还偷家里钱去买酒,天天喝得烂醉!”
男人也不示弱:“你也不看看谁家婆娘像你一样还敢打男人?反了天了!我拿自家钱买酒怎么了?有本事你咬我啊!”
“你以为我不敢啊!有本事分开过,儿子归我!你当你的孤寡老头去!”
“我儿子凭什么跟你?那是我家的种!要跟也是跟我,我还指望儿子养老呢!”
“你个不要脸的,儿子是你养的吗?我呸!自打我嫁过来,你赚过一分钱吗?真好意思说!”
“你个恶婆娘……”
正骂得起劲,两根虾米条啪地砸在两人脸上。
世界瞬间安静了。
余坤安一看,竟是余文涛那小子干的。
他不知何时拉过了那个哭个不停的孩子,还把刚分到的虾米条分了几根给他。
丢虾米条的手法还挺准。
余坤安:“……”这小子!
只见余文涛拉着抽噎的小孩,带着弟弟妹妹退出人群。
经这么一闹,打架的两口子也冷静了些。
余坤安从后续的议论中听出,归根结底是男人太懒。
女人独自忙活水田,没人帮衬,下工回来看见男人还在场坝跟人吹牛,一时没忍住就动了手。
等两人情绪平复,看热闹的人也渐渐散了。这会儿,也该回家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