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好像没见过你嘞?”
孩子低着头,声音小而嗫嚅:“我、我家是花山沟的……我阿爷病了,我想换点钱,带阿爷去看病……”
花山沟?余坤安想了想,那地方离这儿可远了,得翻好几道山梁,路难走得很,记得那边好像只住了一两户人家。
“你阿爷怎么啦?生什么病啊?”余母继续问,看着孩子瘦弱的模样,眼里满是怜惜。
“阿爷昨个儿下地累着了,今早躺床上起不来,身上滚烫滚烫的……”孩子越说声音越小。
余坤安默默地把金银花过了秤,一共二十六斤八两。他进屋找王清丽拿了十一块钱,递给那孩子。
就在这时,一阵咕噜噜的声音响起,是那孩子的肚子在叫。
余母连忙拉住接过钱、正要背起空背篓离开的孩子:“哎,小娃儿,你等等!”
说着她就快步走进伙房,没一会儿就拿了个用干粽叶包着的饭团出来。
这饭团是他们乡下孩子做的简易吃食,做法也很简单。趁米饭刚出锅还热乎,拌上点猪油或者炸得酥香的猪油渣,再撒点盐,有时还滴几滴酱油,徒手捏成团,又香又顶饱。
余母递过来的这个,里面加了猪油渣,闻着就香喷喷的。
“小娃儿,你拿着路上吃。”
那孩子愣住了,看着饭团,手缩了缩,不敢接。
余母不由分说地塞进他手里:“给你就拿着!乖!要不是天快黑了,怕你回去不方便,婶子还想留你吃顿饭的。你阿爷还病着,赶紧回去,带他去看病要紧!”
她又关切地问:“对了,你家还有别的大人吗?能带你阿爷去卫生院不?”
花山沟那么远,靠一个孩子带病人看病,实在让人放心不下。
孩子手里抓紧了饭团,小声道:“谢谢婶子……我、我可以找表叔帮忙……”
“哎,那好,那好!快回去吧,再晚天该黑透了!”余母送他到院门口,不住地叮嘱。
看着孩子走远,余母一回头见余坤安还站着,顿时瞪他一眼:“还愣着干啥?还不赶紧干活去!”
“嘿嘿,我这就去晒金银花,顺便把屋里晾的厚朴皮翻翻。”余坤安赶紧找点别的事。
余母白了他一眼,没再多说,转身进伙房帮忙做晚饭去了。
余坤安摸摸鼻子,把筐里的金银花倒在竹席上摊开,又进屋把阴着的厚朴皮仔细翻了一遍。
出来时,就看见余文洲正蹲在院子里搂着狗头训话。
“大奔!你怎么这么不听话!你是哥哥,要学学二奔,不能欺负小白菜!小白菜是小弟弟,要好好爱护,知道吗?”
“大奔!你怎么能踩小白菜呢?它那么小,踩坏了怎么办?”
“你看二奔多乖!当哥哥要有哥哥的样子,不能调皮,知不知道?”
“这次我就替小白菜原谅你啦,下次可不许这样了,知道不?”
这小家伙,过了大半年,小嘴叭叭的越来越能说了,抱着狗头就是一通有模有样的教育。
余坤安看着狗子一脸无辜地被他搂着,狗眼里全是茫然。
这小两脚兽在叨叨个啥?本狗哥听不懂啊!
他觉得好笑,一把抱起余文洲:“怎么啦?儿子,你的小白菜受委屈了?”
余文洲终于找到告状的对象,气鼓鼓地说:“阿爹!大奔太坏了!它把小白菜从水池里捞出来,当球踢着玩!”
余坤安看了看他手里那只吓得缩紧脖子、龟壳上还沾着泥的小乌龟,果然是一副被蹂躏过的可怜样。
“大奔这么调皮啊?那你是得好好管管它!”
“阿爹,我会的!大奔和小白菜都是我的好伙伴,它们要好好玩!我不能让大奔欺负小白菜!”
“对对对,儿子你说得对!该打就打,该骂就骂!”
“阿爹,不能打它,阿祖说了,我们要好好讲道理,好好说话。说多了,大奔就会懂的!”
“嗯!儿子你真棒!说得对!那你继续教大奔懂事吧!”
余坤安笑着把儿子放下,心情颇好地出了院子。
余二哥看见他一脸笑,问道:“安子,啥事这么高兴?”
“呵呵,没啥,刚看了出好戏!”余坤安笑着应道,顺手就去整理余大哥他们打完菜籽的油菜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