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风辞目光微抬,嘴角几乎没有表情。
只见他不急不躁,淡淡吐出三个字:“五千万。”
空气瞬间凝固,所有目光落在了他身上。
仿佛无论别人喊价多少,他都会往上加,他对这发簪是势在必得。
拍卖师的手在半空停顿了一瞬,然后高声确认:“这位先生出价五千万!还有要加价的吗?”
这一刻,全场寂静无声。
灯光再次打在发簪上,蓝翠交织的翅翼反出一层柔光,像夜色中振翅的梦。
无人再敢举牌。
三声落槌。
“好!成交!”
全场掌声雷动。
谢风辞神情不变,只微微抬眸,视线落在那支被捧起、盖上绒布的发簪上。
掌声与灯光的交织中,他的眼底浮出一丝若有若无的迷惑与痛意,这样的场景,仿佛似曾相识。
这只蝴蝶发簪,好像在记忆里出现过。
掌声此起彼伏,闪光灯交织闪烁。
谢风辞坐在灯影下,眉目间的冷峻线条被光线切割,显得深不可测。
灯光掠过他眼底,有一抹极轻的、像是记忆回潮的波动。
他终于起身,步履沉稳地走向“贵宾区”的结算处。
工作人员面带微笑,声音温和地确认:“先生,这边请——”
谢风辞从外套内侧取出一张黑色金属质感的卡,双手递了过去。
那张卡在灯光下折射出冷光,刷卡机轻轻一响,他输入密码。
“支付成功。”
短暂的寂静后,众人目光都聚焦在那支被小心收于绒布匣中的蝴蝶发簪上。
翅翼薄若蝉羽,翠羽光泽流动间,似有微风拂动。
尾部嵌以数颗细碎珍珠,柔光轻晕,衬得整支发簪像是从唐宫梦境中遗落出来的一片春色。
拍卖师在侧轻声介绍:“这支发簪出自宫廷御制,传为当年韩贵妃所佩,翠羽取自罕见蓝翎点翠工艺,工艺已失传上百年,发簪历经海上流转,辗转私人收藏数代,今日重现,可谓无价之宝。”
众人屏息凝视,场内光线柔下。
谢风辞站在那盏顶灯下,伸手接过那只绒布匣,指尖触及的一刹那,他呼吸微微一滞。
脑海深处,今天这样的情景似乎真切地出现过。
画室里,一双纤细的手,将发簪别入发间,那女孩笑容极浅,眉眼间似有光。
他看不清她的脸,那束光像穿越了时间,掠过尘封的记忆,在他心底留下一道痕迹。
“他对簪子有反应。”顾司野得出结论,并抬步朝他走来。
林奕欢跟在身后。
待谢风辞下台以后,拍卖厅的灯光逐渐恢复明亮,掌声渐息。
他拿好拍品,步伐很稳,神情一如既往的平淡,只是那双深邃的眸子,似乎还困在某个回不去的时空里。
就在他准备转身离场时,顾司野和林奕欢一左一右来到他身边。
顾司野挺拔冷峻:“宴礼,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要改名字?”
林奕欢眉眼温婉,却带着克制的急切:“宴礼,你曾经拍过这支簪子,你还记得吗?”
宴礼?
谢风辞停步转眸,对这个名字感到陌生,对面前的两人也感到陌生。
“你到底遭遇了什么呀?”顾司野声音压得极低,隐忍的情绪在字间颤动,“你知不知道你今天过来,还有人跟踪你?”
谢风辞眉头微皱,“先生,女士,我不认识什么宴礼,也不是你们要找的宴礼。”
那只绒布匣在他掌心发出一声轻微的摩擦声。
他抬眸,神情淡淡,嗓音极稳,再次回应:“你们认错人了。”
说完便转身离开,有些警惕。
顾司野眼底情绪骤紧,一把拉住他手臂:“宴礼!”这一刻,力道有些大,仿佛怕他再一次从眼前消失。
谢风辞一把甩开他的手:“先生,自重啊。”说完,不想与之纠缠似的,抬步迅速离开。
林奕欢想追上去,却被顾司野拦住了。
“为什么?”奕欢说:“至少拔根头发啊,要做亲子鉴定。”
顾司野望着那背影消失,然后看向身旁的老婆,声音低哑地道:“你觉得还有必要吗?我的眼睛比鉴定更权威,刚近距离看了,他就是季宴礼。”
他又说:“既然他自己不愿意承认,你追上去强行把他拦住,也不会得到你要的结果。”
林奕欢是聪明人,她明白,要么是失忆,要么就是有难言之隐了。
顾司野说:“你也不用太担心,我刚才抓到了他的手臂,他应该会功夫,这些年有锻炼,是有肌肉的。”
“……”女人叹了口气:“接下来该怎么办啊?簪子拿走了。”
“迟早会落到许愿手里,他不会轻易送人,这簪子说不定能勾起他的记忆。”
林奕欢将信将疑,却也不好再说什么。
灯光掠过谢风辞的衣角,他走得利落、决绝。
人群的喧哗重新涌起,拍卖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