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熙言抱着槐叶篮坐在竹席上时,午后的阳光正暖得恰到好处。他想起早上慕容雪端竹筛过来时说的话——“这筛子是从烘房角落翻出来的,沾了点黑土坡的泥,我简单刷了下,你晒菊时别嫌脏”,当时他笑着应了,此刻倒真在筛底摸到点未洗干净的黑泥粒。他把刚晒透的干菊从竹筛里往篮里倒,金黄的花瓣落在槐叶编的篮底,发出细碎的“沙沙”声,混着风里飘来的槐叶清香,让人忍不住眯起眼睛。指尖刚碰到竹筛边缘,就觉出点硌意——是块从筛缝里滚出来的小石头,约莫拇指大小,通体泛着浅灰色,表面绕着几道深蓝色的纹路,像极了上次在烘房看到的蓝纹玻璃罐,只是摸起来凉得刺骨,指尖刚贴上就忍不住缩了缩,还隐约沾着点若有似无的、像资料里提过的药水味。
他好奇地把石头捏起来,对着阳光转了转。蓝纹在光线下竟泛着极淡的银光,仔细看才发现,纹路末端还刻着个极小的“07”,像被人用细针轻轻划上去的。“这石头真奇怪……”他小声嘀咕着,刚想抬头喊顾逸晨来看,太阳穴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疼——不是平时受凉的闷疼,是像有根细针从太阳穴往脑子里钻,疼得他瞬间皱紧眉头,手里的石头差点掉下去。
眼前的阳光突然变成刺目的白光,竹席、槐叶篮、院外的槐树全都模糊成一片虚影,耳边还炸响着“滴——滴——”的机器声,混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很低很哑,像隔着层厚厚的玻璃:“07号,别碰蓝纹载体……会触发回溯……”白光里忽然晃过个模糊的人影,袖口卷着,露出道深蓝色细条纹,跟烘房玻璃罐上的纹路一模一样,那人手里好像还攥着什么,指尖沾着点金黄——像极了干菊的颜色。这画面刚闪过去,又传来金属碰撞的脆响,像是有人在撬什么东西,跟着是女人的呵斥:“把他带回去!蓝纹石必须回收,不能让他留着!”
林熙言想捂住耳朵,可指尖却越来越麻,连攥着石头的力气都在流失。他能感觉到槐叶篮从膝盖滑下去,叶片散落在腿边,一片带晒痕的槐叶刚好落在手背上,可平时该有的暖意,此刻却像冰碴子似的,让他打了个寒颤。“逸晨哥……”他想喊出声,可喉咙像被堵住,只能发出细碎的气音,眼前的白光越来越浓,最后彻底陷入黑暗,身体软软地倒在竹席上,那枚蓝纹石从掌心滚出来,落在一片干菊花瓣上,蓝纹慢慢暗了下去,只剩刺骨的凉。
与此同时,柴房里的空气却带着点凝重。顾逸晨俯身盯着萧逸铺在木桌上的实验室地图,台灯的光打在泛黄的纸上,把“07号试验区”的红圈照得格外清晰。他指腹在红圈上反复蹭着,眉头皱得很紧:“你上次说研究员护着熙言,可这试验区的记录里,明明写着‘每日注射药剂’,要是真护着,怎么会让他遭这种罪?”
萧逸坐在对面的小板凳上,手里捏着张边缘卷边的实验日志,指尖把纸角捏得发皱。他把日志推到顾逸晨面前,声音压得很低:“你看这页,是我从资料堆最底下翻出来的,字迹跟其他记录不一样,应该是研究员偷偷写的。”日志上的字歪歪扭扭,还沾着点褐色的痕迹,像是干了的菊汁:“今日给07号换了温和抑制剂,用野菊汁调了味道,他没尝出来,只说有点甜。蓝纹石藏在了野菊丛里,要是被发现,他会被强制回溯记忆,必须藏好……”萧逸用指尖点着“温和抑制剂”几个字:“普通实验体用的是强效药剂,会伤脾胃,可研究员给他换了温和的,还特意调味道,这不是护着是什么?”
顾逸晨盯着日志上的字,心里的沉郁散了点,可想起林熙言半夜胃疼的样子,眉头还是没松:“就算这样,熙言的后遗症还是没好,上次受凉咳嗽,呼吸都发紧……”他的话还没说完,柴房外突然传来慕容雪带着哭腔的惊呼:“熙言!你怎么了?你醒醒啊!”
顾逸晨的心脏像被人狠狠攥了一下,没等萧逸反应,他已经抓起桌上的药水残留检测仪往门外冲,膝盖撞到木凳发出“咚”的一声,他都没顾上揉,脚步踩在柴房外的石子路上,发出急促的“咯吱”声。萧逸也赶紧把地图和日志塞进铁皮盒,扣上盖子就追上去,手里还攥着那支测残留的笔,心里直打鼓:千万别是熙言碰到蓝纹载体了,日志里说的回溯,要是引发心悸就麻烦了!
两人刚跑出柴房,就看见院中的竹席旁围了一圈人——慕容雪蹲在地上,手伸到林熙言鼻子底下又缩回来,眼眶通红,声音发颤:“逸晨,我刚才还在灶房温姜茶,出来就看见他倒在这儿,手里还攥着块石头……”苏琼宇和洛千羽也站在旁边,脸色都发白,洛千羽手里还攥着没挂完的铃铛,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声音小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