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内弥漫着腐臭气息,
昏暗的油灯,在潮湿的墙壁上投下摇曳的光影。
犬养太郎挂着邪恶的笑容,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缓缓走到杨秀琨身边,语气冰冷刺骨:“你丈夫让你过去……”
杨秀琨的心猛地“咯噔”一下,
一股不安的预感涌上心头。
她咬了咬嘴唇,脚步发虚地朝着山本一木的囚房走去,每一步都仿佛有千斤重,忐忑的情绪几乎要将她淹没……
“臭娘们!抖什么!磨蹭什么!”
山本一木踹得铁栏杆哐当作响,囚服领口歪斜露出虬结的脖颈。他双目布满血丝,像头被困住的恶狼般死死盯着杨秀琨,嘴角溢出带着酸腐味的咒骂:
“还不过来?老子有话要说!”
等杨秀琨挪到牢门前,这人又隔着栏杆骂骂咧咧了好一阵。直到骂得嗓子发哑,才猛地攥紧铁条压低声音,露出一口森白的牙狞笑:
“烂货!给犬养君送去五千日元——只要钱到位,他有本事把我弄出去!还愣着干什么?”
\"滚!\"山本一木的怒吼震得铁栏杆嗡嗡作响。
杨秀琨如获大赦,连退三步转身就走,身后此起彼伏的咒骂声像毒蛇吐信般黏在耳畔。
她攥紧衣角的手指微微发颤,直到拐过三道走廊,那令人作呕的咆哮才彻底消失在厚重的铁门之后。
“夫人受惊了。”
犬养太郎斜倚在廊柱上,手杖有节奏地叩击地面,
“这样粗鄙的狂徒,倒真看不出会是《雪国》的作者。”
他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皮手套摩挲着手杖上的黑曜石,“不过文学造诣再高,修养也与囚徒无异。”
杨秀琨猛地别过脸,避开犬养太郎审视的目光。她的声音像是裹着冰层,冷得能结出霜花:
“山本君让我给你五千日元。”
顿了顿,她从袖中的钱袋,拿出五千日元递给了犬养太郎。
犬养太郎的手捏着一叠钱币,眯起眼露出志得意满的笑:“山本夫人尽管宽心,”他习惯性的把钱,放到了燕尾服的衣兜里,“不出三日,我定能让山本君风风光光走出这地牢!”
随后,二人一前一后踏入城堡客厅,只见莫雨薇与苏俊正等在那里。
当看清小日子大使馆公使竟是犬养太郎时,莫雨薇柳眉微挑,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我还当是哪路神仙,原来是犬养太郎!方才护卫通报说领事馆派人送照会,可还把我吓了一跳……”
苏俊也调侃的对犬养太郎说道:“是啊!犬养君你这身份转换的戏码,倒比川剧的变脸艺人还要精彩几分——前几日还在义演募捐,转眼就成了使馆公使?”
他突然过来拍了拍犬养太郎的肩膀,“只是不知下次再见,阁下又要顶着什么头衔登台亮相?”
犬养太郎嗤笑一声,眼神中满是轻蔑,他漫不经心地拉开公文包拉链,从中抽出一个印着旭日徽章的牛皮信封,重重拍在雕花长桌上。
“苏桑,”
他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军靴不耐烦地叩击着地面,
“大日本帝国的照会在此,我没功夫陪你逞口舌之快。识相的话,就按规矩放人!”
信封边缘划过桌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在寂静的客厅里格外清晰。
苏俊双手交叠撑住下颌,镜片后的目光似笑非笑:
“犬养君这照会倒是多余了。实不相瞒,即便没有贵方施压,我们也早就在筹划如何让家父网开一面……”
他偏头看向杨秀琨,镜片闪过一道冷光,“杨女士最清楚,探视权限的争取,可都是我从中斡旋。”
话音戛然而止,他突然伸手按住桌上的照会,指节将厚实的信纸压出褶皱:
“不过贵方若执意要用外交手段施压……”
苏俊拖长尾音,嘴角勾起的弧度藏着几分狠厉,
“家父怕是不得不公事公办,按间谍罪对山本君提起诉讼。到那时,”他缓缓松开手,看着犬养太郎骤然变色的脸轻笑出声,“犬养君不妨先物色好能打跨国官司的律师。”
犬养太郎脖颈青筋暴起,猛地拍案而起,震得桌上的照会跳起半尺高。
他铁塔般的身躯前倾,食指几乎戳到苏俊鼻尖,喉间发出困兽般的低吼:
“你……”
尾音在颤抖中戛然而止,攥紧的拳头因过度用力而微微发白,眼底翻涌的怒意几乎要冲破眼眶。
苏俊往后仰靠在雕花椅背上,指尖有节奏地叩击扶手,眼中笑意却不达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