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团团长老三,
死死攥着参谋林北递来的伤亡简报。
那寥寥数行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口发紧,眼前阵阵发黑,一股难以遏制的眩晕感直涌头顶。
他喉结滚动了许久,
干涩的嗓音像是从生锈的铁管里挤出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林北……把牺牲同志的名字,一一统计好。”
林北眼眶泛红,
重重颔首,没敢多言,转身快步离去。
刚踏出火车车厢,
身后便传来压抑到极致的低沉哽咽——那是铁骨铮铮的团长,在无人看见的角落,任由悲痛冲破了所有防线。
不一会,
团老三手提一柄血迹斑斑的大刀。
一言不发,
眼神带着一丝淡淡的哀伤,跟着几个手持冲锋枪的警卫,
跳下火车,毅然朝着远方翻涌而来的烟尘,大步走向阵地。
每一步都踏得沉稳,仿佛要将满心的悲痛,尽数化作复仇的力量。
……
另一边,
烟尘滚滚,飞速压来。
驼龙目光望着那片灰黄,
缓缓放下手中的撬棍,金属与地面碰撞发出一声脆响。
她转过身,神色依旧淡定如常,对着身后仍在抢修铁轨的弟兄们沉声道:
“别修了,准备战斗。”
话语简洁有力,没有半分多余的情绪,却让所有人瞬间放下手中的活……拎起身边的武器,在烟尘前方形成一堵无声的墙。
……
远方的烟尘愈发浓重,
蹄声如闷雷般从地平线滚来,震得地面微微发颤——日军骑兵联队已然杀至。
可这些小鬼子的骑兵,并未立刻发起猛攻……
须臾,
数队侦骑脱离主力,呈扇形散开,借着烟尘掩护悄然绕至商团防线外围。
他们勒马缓行,
目光如鹰隼般锐利,远远地打量着阵地上的工事与兵力部署,马蹄轻踏地面的声响,在沉寂的战场上格外清晰。
这阵仗,
恰如蓄势待发的眼镜王蛇,不急着扑咬,只是一次次伸出分叉的信子,
细细感知猎物的虚实与破绽……
每一次窥探都带着冰冷的杀机,让整个商团的防线都笼罩在无形的压迫感中。
“嗵嗵……”
几声沉闷的迫击炮声骤然响起,
落在商团的防线上,却没掀起多少波澜,不痛不痒得像是隔靴搔痒。
老三心里猛地一紧,暗自嘀咕:
不对劲啊!这些小鬼子怎么不按常理来?
换做是山里的土匪,这会儿早该嗷嗷叫着一窝蜂冲上来了,
可他们偏偏沉得住气,只是不断的用炮弹试探——这到底是打的什么主意?
突然间,
几轮炮击过后,小鬼子像是终于摸清了防线的破绽,骤然有了动作。
鬼子们派出数队侦骑,竟在试探出的商团两翼,
施展开蒙古骑兵的“曼古歹”战术……时而疾驰上前试探接触,时而迅速撤离避其锋芒,往来穿梭间毫不恋战。
唯一不同的是,那夺命的弓箭,此刻已换成了嗜血的马枪,冷冽的枪口始终对着防线的薄弱处,不断发难。
这种被死死压制、憋闷难言的打法,
让老北风怒火中烧。
眼看着一队小鬼子骑兵,冲至近前又迅速撤离,他忍不住探身大骂:
“一群缩头胆小鬼!有胆子的,跟爷爷单挑啊!”
可话音还没落地,
几枚迫击炮炮弹便带着尖啸飞来,刁钻地在他身旁炸开,烟尘瞬间弥漫。
卫兵们吓得魂飞魄散,连忙扑上前,死死将他往掩体里拖拽。
“操你娘的小鬼子!”
老北风被卫兵死死拽进掩体,嘴里的咒骂仍没停歇,胸口因怒气压得剧烈起伏。
“省点力气吧,骂得再响也没用。”老三背对着他,声音平静得不带一丝波澜。
他正贴着掩体壁上凿开的观察小口,举着望远镜凝神扫视着战场,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鹰,
“他们这是在耗,耗咱们的锐气,耗咱们的耐心。”
望远镜里,
小鬼子的侦骑还在两翼游弋,马枪的冷枪时不时划破空气,配合着远处迫击炮的零星轰击,像一张无形的网,慢慢收紧。
老三指尖摩挲着望远镜边缘,沉声道:“你刚才露头骂阵,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