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武忽然把马腹夹了一下,让马蹄抽头奔出去好几步。
钱忱自也催了催马,跟在苏武身侧。
苏武忽然一语:“国公啊,你看……我行吗?”
钱忱忽然正色,捋了捋胡须:“总比眼前的行吧……官家近些年,时不时与人说要再复汉唐,头前有一次,他也说了,这话是从你口中听来的,眼看着吧,好似汉唐真要回来了,偌大的疆土,从河西到西域,从燕云到草原,这汉唐到底是怎么回来的?我也常想这件事……”
说着,钱忱看了看苏武……
苏武微微一笑:“且去试试吧……”
“哈哈……”钱忱在笑,只道一语:“就上次,上次女真围城之事,汴京百多万人,竟无一个是男儿啊……我便想,女真一旦入了汴京城,那我这身家性命,如何是好?便又想,若来日还有这般事,我第一件事就是要跑,带着老母赶紧跑!一定比官家跑得还要快!我自往吴越而去,脸面还是在的,家业也还有……”
“那怎么这次没跑呢?”苏武笑着问。
“这不奇了怪了?我是要跑的,我消息来得慢了,只看见官家又先跑了,我坐下来想了想,燕王又不是女真,总不至于把我要打要杀,嘿,想透了之后,不跑了!老母年岁也高,跑出个好歹来那还了得,坐家中只待燕王来招,我自当到燕王当面来坐坐!”
钱忱依旧笑得哈哈……
“进城之前,我也想着,总要寻一个城内还能说话的人,寻来寻去,自也唯有国公莫属了,若是无有这么一个人,七嘴八舌那倒也还麻烦……”
苏武说得很认真。
“你那帖子来的时候,我便知了……”钱忱也说得认真,他显然屁股与任何人不在一处,他有他自己的考量角度。
苏武忽然问一语:“国公说说……说说这回,天子还会跑吗?”
“眼前这回?荆湖这回?自还是要跑的……”钱忱好似真看透了,算命一样。
苏武口中嘟囔一语:“那就不能再让他乱跑了……”
钱忱好似听见了,轻声一语:“我看也是!”
忽然,苏武的马步又慢了慢,钱忱的马步自也慢了几分,两人又回到了队列头前,却不再多言了。
那钱忱一语:“年岁大了,打马不如少年时,扛不住颠簸,我去坐软车,燕王恕罪!”
苏武自是点头:“国公自便……”
苏武此时,心中又松一大块,只想赶紧赶路,赶紧往襄阳城去。
程浩已然更早出发,而今无有宗泽在身边,那就只能程浩顶上了,襄阳城在汉水之南,汉水可也是大江,要船。
程浩先一步去,带着一彪人马,前去头前各处拘刷船只。
苏武本也有船队在手,只是如今来不及调拨了,先到再说,除非是对峙之局,否则用不上自家船队。
汉水之上,此时岂不忙碌?
西北军将来了不少,大军还慢,但天子圣旨催促无数,种师中已然轻车简从,从汉中坐船顺流而下,襄阳已过,汉阳军看似还远,其实不过一日夜之事。
种师中已然就拜在了天子面前,天子稳住汉阳军州衙门正堂,连忙上前去扶风尘仆仆的种师中。
口中也夸:“好好好,来得快,来得好,老相公一来,坐镇军中,朕自安心……”
天子便也感动,真有落泪,这个时候,算是落了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