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突围而出往燕京去跑?燕京可又守得住?出关去?去给女真人种地割粮?”
“战事,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国家相争,亦然。就好比这女真灭辽,那自是一腔仇恨怒火,是那一鼓作气,此番出燕云至河北,那是趁机偷袭,乘虚而入,而今,大宋已然灭夏,再无掣肘,一心与他女真为战,女真可还能一鼓作气?”
“也还说国家相争,而今我家苏相公,强军在手,背靠万里之国,万万之民,钱也好,粮也罢,源源不断,再得燕云,有诸多城池,有燕山山脉,女真入寇则高墙壁垒,我家相公出击,则女真四处漏风,这粮食怕也种不安心。自古,汉也好唐也罢,乃至北朝诸国,哪里有打不过胡人的道理?胡人再如何得势,从来都是兴也快,落也快,只要中原不乱,何曾有过胡人真正长久得势的道理?历朝历代,数千年去,从未有过!”
许贯忠说到这里,才算真说完了,连珠炮一般的话语。
郭药师终于一问:“相公当真还容得我?”
许贯忠来言:“说是容得,自是有假,但说容不得,那也不真,容不容得,也看渠帅如何去做,至少眼前是容得,眼前做好了,往后自也容得……渠帅,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我就怕相公容我不得啊……”郭药师纠结在此。
“此番,渠帅做好了,来日,渠帅舍命了,焉有容不得的道理?此番若是渠帅做不好,来日渠帅还不舍命,那只怕就真命不久矣!”
“那我开城?”郭药师一语来。
许贯忠并不表现什么喜悦高兴,只道:“渠帅可想好了,此番开城了,来日可就要舍命搏几回,此中肯之语,若是渠帅来日还不愿舍命,怕来日后果好不了,那还不如此番渠帅率军突围就走!许能逃出生天!”
这就是许贯忠的手段与能耐,也是许贯忠的信心来源。
“许先生对我许有误解,我郭药师能从微末而起,岂当真是那无胆懦弱之辈?麾下兄弟不知多少生死才有今日,皆对我信任有加,他们又岂能信一个无胆懦弱之辈?”郭药师胸脯在拍。
许贯忠此时此刻,也能站在郭药师的角度去设身处地感受一二,还真别说,若是郭药师麾下之人来看郭药师,郭药师岂能不是一个好大哥?
在必要的时候,能带着兄弟们攻伐劫掠自家城池,让兄弟们有口饭吃,发点小财。也能在有些时候,身段柔软,受辽人招安,把兄弟们的命都保住。
在宋军来的时候,说降就降,日子自又不差,女真人来了,又得保全……
郭药师在某个层面而言,许也没有那么卑劣,至少,对待麾下兄弟,真心非常。
许贯忠只用眼神把郭药师上下一扫:“这话,你拿去与相公说,相公许又多信你一二。”
郭药师连忙答:“也仰赖许先生多多美言,此番相公能容我,皆是许先生之功劳也,我来日做得好,那也是许先生之功劳,只要今日城池一开,郭某这条命,身家性命,往后,皆托付先生之手,定与先生一心不改!”
郭药师,其实很聪明。
许贯忠深深叹口气去,说道:“倒是我惹麻烦上身了?”
许贯忠更懂人心拿捏。
“非也非也,岂能是惹麻烦上身?来日,郭某上阵杀敌,自当用命!岂能让先生受我牵累!”郭药师胸脯拍得震天响。
“唉……也罢也罢,谁叫我接了这个差事呢……一同去开城吧……”许贯忠摆摆手去。
郭药师脚步一动,当真要去,却是脚步一止,又有犹豫……
“渠帅想好,此番城池一开,可就没有退路了!”许贯忠真不催促,反而好似设身处地为郭药师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