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做得成?是与天子说,天子不发雷霆,还是与太师说,太师当真听你的?到时候,他们问一语,我说是你带来的消息,你便下狱去了,不免是个妖言惑众之罪,此时此刻,只怕谭稹之信已然到得京中,风言风语里,天子面前,此时你能回京,旁人看来,还能是那太师所为?岂不是我百般帮你临阵脱逃?”
童贯摇头不止,又是来说:“只管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名府破了,还有黄河,黄河过来了,这汴京也是大城,内城外城几道,护城河本就是河道,更是宽敞,京畿也还有七八万兵马,乃至诸般衙署,皇城司,殿前司,零零总总人手不少,我也从西北近处州府调拨精锐来援,来得快的不日就可入城,即便真破大名府,过黄河,围汴京,怎么也拖到苏武他们回来了……”
童贯其实没有选择……
所谓西北近处州府,其实很近,比如最近处陕州,到东京,其实也就六百里。远一点的华州、河中府、商州之类,多一二百里去罢了……
童贯所想,道理也不假,再如何,哪怕大名府真破,女真也飞不过黄河,也要准备船只之类,援军近的马上就到,远的也慢不到哪里去,这汴京城,暂时还是安稳的……
李纲点点头,其实也真听进去了童贯所言……
童贯又道:“你啊,莫要出去乱说,莫要耸人听闻妖言惑众,否则当真便拿到大狱里去!”
李纲自是偃旗息鼓了,甚至回头想想,是不是自己过于关心,关心则乱,按理说,事情也还不到他情绪里的那个地步。
不免一语:“是下官多虑……”
“好了,你去吧,近来最好不要出门,想来要不得几日,京城之内,怕就要传你临阵脱逃之事了……”
童贯之意,是让李纲躲一躲,便是他用膝盖想,此时此刻李纲出现在这里,定是宰相所为。
许……
再看看李纲,许那谭稹不是李纲想的那么简单,许谭稹赶走李纲,并非全是情绪……
而是找个背锅侠,若是战败失城,大名府知府李纲临阵脱逃,他不背锅谁背锅……
只道谭稹当真那么好心,还怕李纲跑慢了,还给配几匹军中健马?
也看此时李纲,显然还没想到这些门门道道……
唉……
“去吧去吧……”童贯摆摆手,李纲自也躬身而去。
只待李纲一走,童贯立马就去写信,催促,抽调西北近处州府的精锐青壮,还得快,远的要催,近处的更要催,一万不够,两万来凑,多多益善。
好似李纲之语,也并非完全没有道理,未雨绸缪总是没错,童贯没有能力去弄这整座汴京城的事,但也要弄一弄自己枢密院这一亩三分地的事。
只问,此时此刻,已经打起来的大名府如何?
耶律余睹麾下之兵,爬城而去,那自是密密麻麻附着在城墙之上。
城外诸般游骑,数万之多,更也箭矢如雨去射。
只待器械一上,不知多少铁甲军汉源源不断从云梯车里往城墙上跳。
一时间,城墙之上,早已大乱,慌乱的士卒,何以能怪?
本是京城里最底层的人,今日在东家糊泥,明日在西家浇花,许也养着老父老母,许也有妻儿在旁,本就苦不堪言……
此时教他卖命,他这命卖了去,家中妻儿老小将来靠谁?
靠朝廷那点抚恤?不说在东京城池里面,就是在东京城池外面,又能生活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