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进宫,面圣劝谏!”
他必须阻止皇帝在这个关键时刻逃跑,否则军心民心将瞬间崩溃。
一众大臣怀着最后一丝希望,或者说是一种不甘的愤怒,匆匆赶往隆武帝临时行辕。
所谓的行辕,不过是一座征用的富商宅院。此刻这里已乱成一团,宫女太监们像无头苍蝇般跑来跑去,抱着大大小小的包裹箱笼。精美的瓷器、古玩、绸缎、金银首饰被胡乱塞进箱子里。
隆武帝朱常瀛本人更是惊慌失措地在大厅里指挥着道:“快!快!多装金银!那些笨重的物件就不要带了!马车!朕的马车备好了吗”
一个太监总管连忙应道:“陛下,正在准备,正在准备!”
“快点!都能装多少装多少!快啊!”隆武帝急得直跺脚。
“陛下!您这是做什么!”张镜心带着群臣闯入,看到这副景象气得须发皆张,厉声喝道。
隆武帝看到群臣受到惊道:“张阁老!你们来得正好!大同贼军要打过来了!快,快帮朕收拾,我等要尽快启程南巡!朕绝不能落在他们手里,朕听说被他们抓到的宗室都要去服苦役,修路挖矿!朕是天子,岂能受此奇耻大辱!”
张镜心强压怒火,尽量用平稳的语气劝道:“陛下!大战尚未开启,胜负犹未可知!您身为一国之君,岂能未战先走您若南巡,让前线将士如何看待他们还会拼死为国效力吗军心一散,万事皆休啊!”
隆武帝却连连摆手,甚至带着一丝哀求:“战事!战事就全权交给阁老和各位爱卿了!反正朕这个皇帝,平日也是‘拱垂而治’,朝廷大小政务皆由阁老处置。这场大战,朕就委任阁老为天下兵马大元帅,总督一切军务!爱卿你去抵抗大同军便是!”
他根本不想当这个皇帝,此刻只想远远逃开,逃到一个大同军抓不到的地方。
工部尚书王成痛心疾首道:“陛下!您若此时南巡,军心必然瓦解,这仗就没法打了!即便为了大明江山社稷,您也必须坐镇苍梧,稳定人心啊!”
隆武帝却道:“朕有几分斤两,朕自己清楚。留在这里,非但无益,反而会妨碍各位阁老指挥。不如朕先行一步,王尚书既然主战,朕就任命你为督师,你去前线督战可好”
“陛下!这天下既是大明的天下,更是您的天下!您不能走啊!”王伉几乎是吼出来的。
隆武帝被逼急了,竟口不择言道:“这怎么会是朕的天下朕根本就不想当这个皇帝!朕也看大同报,也读徐晨的文章!他说得对,这天下是士绅的天下!是你们的天下!你们士绅想保住大明的天下,那就你们自己出钱招兵买马,你们自己去抵抗大同社!朕只想活着!好了,不要妨碍朕收拾了,各位阁老,你们快去忙正事吧!”
这番话如同尖刀,刺穿了所有大臣最后的遮羞布。张镜心感到一阵心力交瘁般的无力感。
他们奋斗了一生,终于近乎实现了文官士大夫“天子垂拱而治”的政治理想,将皇权关进了笼子。可他们万万没想到,失去了权力的皇帝,也彻底放弃了责任!而这副千钧重担,如今完全压在了他们身上。
更可怕的是,他们遇到了徐晨这个几千年未有的“异数”。他不按常理出牌,根本不在意皇帝和法统,他认准了士绅是天下大害,用最酷烈的手段进行清洗,将几百年来的政治规则砸得粉碎。
让他们连“卖主求荣”的传统选项都失去了——徐晨根本不要这个“主”,他只要他们的命和地!
王伉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以头抢地,泣血般恳求:“陛下!您就这样走了,对得起太祖皇帝百战艰辛开创的基业吗南巡,南巡,从燕京到金陵,从金陵再到这广西苍梧。
天下之大,已快无陛下的立锥之地了!您又能逃到哪里去臣求您了!若您还是太祖的子孙,身上还流着朱家的血,就请留在苍梧!臣等必与大同社血战到底!臣只求陛下,在臣未战死之前,留在苍梧!”他的额头磕得青紫,声泪俱下。
隆武帝看着老臣如此,脸上露出一丝迟疑和不忍。
张镜心见气氛稍有缓和,立刻加重语气,半是劝诫半是威胁道:“陛下!如今外面兵荒马乱,极不安全。若是圣驾轻出,万一有所闪失,则大局崩坏,悔之晚矣!为了您的安危,也必须留在苍梧!”
他眼神严厉地扫向周围的太监宫女:“还愣着干什么!把这些东西都给本阁搬回去!照看好陛下!若是陛下有何差池,本阁要你们的脑袋!”
太监宫女们被吓得魂不附体,连忙又将打包好的行李一件件往回搬。
隆武帝也被吓到了,不敢再说南巡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