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刚安顿下来不久,哨声响起:“所有移民来广场集合。”
新移民被召集到营地中央的空地。几位穿着怪异、全身笼罩在白色粗布衣袍中,面戴口罩,连双手都藏在白布手套里的人出现在他们面前。
其中一人上前,声音透过口罩道:“诸位乡邻,我等是大同社医署属下大夫。今日在此,宣讲若干保命须知,尔等务必牢记于心!吕宋之地,万物滋长,尤以蚊虫为甚!营房中备有艾草,每晚入睡前务必点燃驱蚊,若染上疟疾,九死一生,医治极难,全靠自家硬抗!日后分田拓荒,更需提防蛇虫鼠蚁,下地时需扎紧裤脚,穿好鞋袜,谨防毒蛇咬伤!饮水务必煮沸,不可贪凉生饮……”
大夫事无巨细,讲解了卫生、防病、避险等诸多事项,又逐一查看了移民的气色,确认无人有明显病征后才离去。
接下来的七日,何吾驺一家便在隔离营中度过。每日有定时供给的饭食,无需劳作,倒是让一家人从航海的疲惫中慢慢恢复了过来。
隔离期满,一名书吏模样的管事拿着簿册来到营地,开始逐一登记移民的籍贯、年龄以及——最重要的——“有何技艺特长”。
队伍中凡有声称是木匠、铁匠、泥瓦匠、石匠的,那管事顿时脸色和煦许多,详细询问其手艺水平,随后将其名字列入另册。
吕宋远离中土,一切物资转运维艰,斧,锄,镰,犁等铁器价格高昂,甚至砖头,水泥这种基础生产物资价格也比中原高10倍,但偏偏这些又是建设城市最重要的原材料,需求量极大,光靠外来运输太高昂了,能在本地生产,可节省大量的税金。
于是在吕宋总督鹿信主导下,建起了水泥厂,炼铁厂、砖窑、木作工坊、修船厂等基础场坊,有了一个初步的手工业体系,能够满足吕宋本土的建设需求。
但极度缺乏熟练的技术工匠,让这些作坊总是难以扩大产能。
所以现在每一个有一技之长的人,在吕宋都是宝贵的资源,会被优先安排进这些官营作坊,待遇也相对优厚,同时城市的环境也更好。
轮到何吾驺时,他整理了自己的衣襟,带着几分读书人最后的矜持答道:“老夫……熟读四书五经,曾……”
那管事闻言,头也没抬,只是在簿册上随意划了一下,叹了口气道:“唉,又是个只会念死书的。罢了,分配去莲塘村开荒吧,就去那儿吧。”语气中的淡漠与之前对待匠人时的热情判若云泥。
“你!”何吾驺何曾受过如此轻蔑,一股怒气直冲顶门,脸涨得通红,刚想斥责这胥吏有眼无珠、斯文扫地。
却被身旁的长子何乾生死死拉住胳膊。“父亲!慎言!此地已非大明,人在屋檐下啊!”
何吾驺看着儿子惶恐的眼神,终是颓然咽下了这口气,心中却是一片悲凉。
随后,另一名工作人员统计他家的人口,计有他及老妻、三子、三媳、两孙,共十口,开始分发安家物资:“按律,汝家可得独轮车一架,镰刀十把,锄头五件,铁锹五件,犁铧两具,斧头两把。耕牛现今缺得紧,是没有了。”
接着,工作人员牵过来四个皮肤深棕、几乎漆黑的土著。两个大人一男一女,神情畏缩,衣衫褴褛,还有两个约莫五六岁的男孩,紧紧躲在大人身后,显然是一家四口。
管事对愕然的何吾驺说道:“这四人,算作社里拨给尔等的佃户。”
“呸!”他打自己了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