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绝境的底层读书人,其中大多为童生。这些年关中地区旱灾连年不断,流民数量与日俱增。乡村之间,马贼土匪肆意横行。自张三起义之后,兵灾又接踵而至,使得关中地区的秩序愈发混乱不堪。
这些底层的读书人为了一口吃食,不得不放下尊严,四处奔波求生,但即便这样吃不饱饭依旧是常态。
而大同社虽被视作叛乱势力,却极为重视教育,规定下属的每一个村子都要招募夫子,开展扫盲工作,教导孩童读书识字。不仅如此,大同社出手极为大方,每月愿意付给夫子一两银子的工钱,还贴心地包四季长衫。对于这些几乎快要饿死的童生而言,大同社提供的这份工作机会,无疑是他们全家得以过上体面生活的唯一希望。
另一类则是举人、秀才等稍有资产的读书人。他们前来赴宴,可不是为了加入大同社,而是抱着讨伐大同社的心思。
毕竟大同社推行的均田政策,直接剥夺了他们的家产。尤其是那些考上举人的读书人,哪个名下没有几千亩的土地?大同社的这一举措,无疑是断了他们的经济来源,也让他们在政治上失去了诸多倚仗。
至于他们为何不像一些老一辈人那般惧怕大同社,一来是年轻气盛,自恃掌握了圣贤真理,坚信有理便能走遍天下;二来在他们眼中,大同社毕竟是由读书人结社而成,总归算是自己人,料想大同社不至于对他们这些读书人痛下杀手。他们甚至还心存幻想,希望凭借自己的学识和口才,结束大同社所谓的“暴政”。
两拨人怀揣着截然不同的心思,都在焦急地等待着朱治和沈荣二人。
“实在对不住,我等事务缠身,来晚了!”人还未到,朱治洪亮的声音便传了进来。
“不晚,不晚!”众人纷纷赔笑着回应。虽说不少人内心鄙夷朱治等人投身大同社,沦为“从贼”之人,但他们也清楚,朱治如今身为上千人的监军,在大同社中颇具话语权。他们能否在大同社谋得一份生计,很大程度上就取决于朱治的一句话。
朱治和沈荣二人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到上首位置落座。朱治微微起身,目光扫视众人,朗声道:“各位,我大同社向来极为重视教化之道。此次,我社欲在绥德四县全面推广教育。除米脂之外,尚有 400余村急需夫子。绥德、吴堡等三县同样如此,总计预计需招募 600位夫子。每位夫子每月可得一两银子工钱,春夏秋冬四季,各发一套长衫。”
稍作停顿,朱治接着说道:“同时,我大同社推行均田事宜,也急需五百名工作人员。此工作需精通筹算,相对辛苦些。不过,我大同社也不会亏待大家,每月付三两银子工钱。只是有一点需说明,这份差事不如夫子那般稳定,待均田之事完结,差事便告结束。”
在场的读书人听闻三两银子的工钱,不禁发出一阵惊叹。要知道,年收入 36两银子,在绥德州绝对算得上是高薪了。即便是那些拥有上百亩土地的地主,一年的收入也未必能达到这个数字。
就在这时,艾志鸿猛地站起身来,满脸怒容,大声斥道:“你们大同社所做的这哪里是均田?分明是赤裸裸地抢夺我等大户的土地!这等行径,简直就是暴政、乱政!你们大同社就不怕被天下人所唾弃吗?”
沈荣抬眼望去,见是艾家人,忍不住发出一阵嘲讽的笑声。艾志鸿出身的艾家,在整个关中地区都是声名显赫的大族、官宦世家。在绥德州米脂一带影响力极大,其祖父艾希清乃是贡生,曾担任绛州通判;父亲艾榛任职明东城兵马司副指挥使;三叔父艾杞更是延安府米脂县的第二位进士;四叔父艾梓为武进士。艾家世代为官,在当地可谓是首屈一指的士绅阶层。
当初大同社灭掉的艾家,就是他们的分支,至于艾家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