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的车轮……顺之者生,逆之者亡。”
朱棣反复咀嚼着道衍传来的这句话,只觉得字字都像重锤,狠狠敲在心上。
他缓缓将那份足以改变未来战争形态的“内燃机”
图纸收好,走到窗边,推开了窗户。
北平的夜空悬挂着一轮冷月,清辉洒落,寒意逼人。
“大师,”
他头也不回地问,“你说……本王,该如何‘顺’?”
道衍没有立即回答,只是缓步走到朱棣身后,同样望向那片深邃的夜空。
“燕王殿下,”
他声音空灵悠远,“您看到的,是什么?”
朱棣一愣,下意识答道:“是月亮,是星星,是……夜空。”
“非也。”
道衍摇头,“贫僧看到的,是……无尽的疆域。”
他伸出枯瘦的手指,指向北方的天际:“殿下,您看那颗最亮的星,名为‘北辰’,自古以来便是我华夏帝王之象征。
它恒古不变,高悬天际,俯瞰众生。”
“然而,”
道衍话锋一转,眼中闪过睿智的光芒,“您可曾想过,在这‘北辰’光辉照不到的更北方,那片冰封苦寒、被称为‘西伯利亚’的土地之下,埋藏着什么?”
“那里有足以让整个世界疯狂的‘黑金’与‘暖石’。
那里的森林广袤无垠,足以再造十个大明!
那里的皮毛珍贵无比,连欧罗巴的贵妇也要为之倾倒!”
他又指向西方:“那片黄沙覆盖的西域故土,不止有葡萄美酒夜光杯。
更有通往天竺、大食乃至欧罗巴的古老丝路——那是一条流淌着黄金的商道!”
道衍缓缓转身,注视着一脸震惊的朱棣,一字一句道:“这些……才是我家殿下真正希望您去‘顺’的,‘时代大势’!”
“父皇……和旺哥,”
朱棣喃喃低语,心中掀起惊涛,“他们……是想让我去征服……整个北方?”
“非是征服,”
道衍再次摇头,“而是‘经营’。”
“殿下请想,陛下为何明面削您兵权,暗里却经澳王之手,将此等开天辟地之神器交予您?”
“他是在为您扫清障碍,铺平道路啊!”
道衍的声音带着蛊惑:“他是在告诉您,也告诉天下人——从今往后,长城之内,归太子‘仁政’所治;而长城之外,那片充满无限可能的蛮荒之地……将是您,燕王朱棣的狩猎场!”
“他要您用手中的剑,用澳王赐下的‘科学’,为我大明开辟一片永不陷落的北方边疆!
他要您成为我朝镇守国门的位,也是最强大的——‘北境之王’!”
朱棣呼吸陡然急促。
他望着道衍,望着这仿佛洞悉天机的妖僧,胸中一股前所未有的豪情与野心疯狂燃烧!
北境之王!
这四字如闪电劈开他所有迷茫。
他终于明白,父皇与旺哥不是要束缚他,而是为他插上翅膀——他们要他跃出朝堂这小池塘,奔向名为“世界”
的汪洋,尽情翱翔!
“……我明白了。”
良久,朱棣缓缓吐出三字。
眼中再无迷茫不甘,只剩火焰般熊熊燃烧的战意。
……
就在朱棣于北平立下开疆拓土宏愿的同时,朱旺的“无敌舰队”
也终于跨越浩瀚大洋,抵达了传说中的新大陆。
第一缕亚美利加的阳光照在“富强”
号甲板上时,所有将士涌上甲板,好奇而敬畏地打量这片陌生土地。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原始的草木清香,海岸线是连绵不绝的茂密雨林,林间传来清脆陌生的鸟鸣。
“旺哥……”
常茂望着眼前仿佛没有尽头的绿色世界,咽了口唾沫,“这……就是印加黄金国?”
“不,”
朱旺放下望远镜,“这里只是前菜。
真正的‘黄金’,还在更南边。”
他转头看向身旁一位特殊“客人”
——那是个皮肤黝黑、头插彩羽、颈挂兽牙的印第安土着。
他是舰队在加勒比海从一艘将沉独木舟上“救”
下的幸存者,也是朱旺打开新大陆大门的第一把钥匙。
“阿图依,”
朱旺用夹杂西葡语和土语的蹩脚语言问,“你确定你们的‘圣城’在这个方向?”
名叫阿图依的土着连忙点头哈腰,脸上写满敬畏。
在他眼中,这些乘“神船”
而来的黄皮肤天神,远比那些残暴的“白皮肤魔鬼”
更值得敬畏。
“是的,伟大的……太阳之子。
穿过这片海峡,再向南三天,就能到我们阿兹特克人的圣城——特诺奇蒂特兰!”
“阿兹特克?”
朱旺眉梢一挑。
他没料到误打误撞,先遇上了另一个充满黄金与血腥的美洲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