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朽木和破布勉强拼凑而成,关节处甚至能看到粗糙的榫卯和麻绳捆扎的痕迹。唯一显眼的,是那“将军”木偶胸前镶嵌着的一块黝黑金属残片,在日光下反射着沉凝而冰冷的光泽。
没有丝线牵引,也没有人在后面操控。在无数道或茫然、或疑惑、或依旧带着狂热残留的目光注视下,那破布上的几个木偶,竟自己动了起来!
一场无声的、浓缩的悲壮戏剧,在简陋的布景上骤然上演:
“忠臣”木偶(胸前嵌甲片者)昂首立于朝堂(一块破木板象征),慷慨陈词(动作激烈却无声);“奸相”木偶(由几块涂黑的烂木头拼成)在一旁指手画脚,动作阴险而猥琐;几个“墙头草”木偶随着“奸相”的动作来回摇摆。最终,“奸相”趾高气扬地展开一卷“圣旨”(破布条),指向“忠臣”,做出宣判的姿态。
无声的画面,却仿佛带着千钧的重量,清晰地传递出“构陷”、“蒙冤”、“黑白颠倒”的悲愤。
对面高台上,宇文家的傀儡师似乎察觉到了威胁,操控“奸相”木偶的动作猛地加快,试图将台下被摄魂晶粉影响的观众注意力强行拉回。
然而,晚了!
就在对面高台上“奸相”木偶得意洋洋地将那伪诏举到最高点,台下无数被蛊惑的喉咙即将爆发出毁灭性欢呼的千钧一发之际——
“咔嚓!”
一声清脆得令人心悸的爆裂声,猛地从街对面那简陋的布景上炸响!
在所有惊愕的目光聚焦下,那个胸前嵌着黝黑残甲的“忠臣”木偶的头颅,毫无预兆地、整个炸裂开来!
没有预想中的血腥飞溅,没有木头碎渣。喷涌而出的,竟是漫天洁白如雪的轻盈柳絮!如同寒冬腊月里骤然降临的鹅毛大雪,又似无数洁白的飞蛾挣脱了束缚,洋洋洒洒,瞬间充斥了朱雀大街口的上空!
洁白的雪,覆盖了深秋的萧瑟,也覆盖了人心中的污浊与狂躁。
这极致的、充满视觉冲击的反差,让所有即将爆发的狂热欢呼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无数张亢奋扭曲的脸瞬间僵住,眼神里的空洞被一种巨大的惊愕和茫然取代。连对面高台上的宇文家傀儡师,手指都下意识地一颤,丝线牵引的“奸相”木偶动作瞬间变形。
就在这漫天飞雪的奇景中,在无数道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那失去了头颅的“忠臣”木偶,残破的躯干依旧傲然挺立!它那粗糙的腹腔部位,猛地剧烈震颤起来!
下一刻,一声低沉、浑厚、仿佛来自九幽地底,又似金铁在烈火中熔铸捶打而出的咆哮,带着穿云裂石、震耳欲聋的力量,猛地从那无头的躯干中爆发出来,响彻整条朱雀大街,狠狠撞进每一个人的灵魂深处:
“吾骨可碎——!”
“吾名——不朽——!!!”
声浪滚滚,如同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在那些被蛊惑者浑噩的心神之上!那洁白的柳絮还在纷扬飘落,轻柔地拂过一张张呆滞的脸庞,无声地涤荡着蒙尘的灵魂。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