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律·灵阵润春畴》
素手分星斗,灵材布阵忙。
茧掌试初香。地脉苏春醒,
天光净浊藏。五行轮转处
五行轮转处,千顷碧新桑。
晨光熹微,薄纱般的乳白色雾气尚未完全从起伏的岭东梯田上散去,南华古国一年一度最为盛大的春耕大典已然拉开了帷幕。空气中弥漫着湿润泥土的清新气息,混杂着新翻稻草根的微腥,一种沉甸甸的、饱含生机的味道。层层叠叠的梯田沿着山势蜿蜒铺展,像巨大的、泛着棕黑色油光的阶梯,一直延伸到薄雾朦胧的远方。田埂上插满了彩纸剪成的风车和象征五谷丰登的三角彩旗,在微凉的晨风中呼啦啦地转动、飘扬,为这庄重的农事大典平添了几分喧腾的喜气。
低沉而雄浑的鼓声,从梯田最高处的祭坛方向传来,一下,又一下,如同大地沉稳的心跳,穿透薄雾,回荡在每一道田垄、每一个角落。祭坛上,三牲祭品摆放整齐,巨大的青铜鼎中香烟袅袅,直上青天。祭司们身着古朴繁复的祭服,神情肃穆,口中吟唱着古老而苍凉的祷词,祈求风调雨顺,五谷丰登。梯田的每一层边缘,早已挤满了从四面八方赶来的农人。他们穿着最整洁的粗布短褂,脸庞被日头晒得黝黑,布满沟壑,眼神里却闪烁着同样虔诚而热切的光芒。粗糙宽厚、指节粗大的手掌紧紧攥着锄头、犁耙或是盛满饱满种子的箩筐,等待着那决定一年生计的神圣号令。
在这人潮涌动、翘首以盼的梯田中段,一小块特意平整出来、泥土湿润得发亮的方形空地上,气氛却显得有些异样。围观的农人更多,里三层外三层,踮着脚尖,伸长脖子,目光都聚焦在场中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青衫的年轻人身上。
正是奉命化身凡人、前来指导“灵力催芽”新法的云辰。
他身形挺拔,气质却刻意收敛得如同田间随处可见的普通青年,只是那过于干净的眼神和过于沉稳的气度,在周围一群皮肤黝黑、神情憨厚朴实的农人中间,依旧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诸位乡亲,”云辰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周围的嗡嗡议论,传入每个人的耳中。他摊开手掌,掌心托着一把饱满、颗粒均匀的稻种。“今日所授,乃引灵入种之法。借天地间流转之微末灵气,助种子破壳生发,强其根本,可令日后禾苗更壮,穗实更沉。”
这话一出,人群里立刻炸开了锅。
“啥?灵气?那不是山上神仙老爷们才摆弄的东西吗?”
“就是就是!俺们祖祖辈辈种地,浸种、捂芽,哪个不是实打实的手上功夫?弄这些虚头巴脑的,能长出苗来才怪!”
“看他年纪轻轻,细皮嫩肉的,哪里像会种地的样子?怕不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少爷,出来拿咱们寻开心吧?”
“嘘…小声点,听说可是上头派下来的……”
质疑声、嘲笑声、毫不掩饰的嘀咕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无形的压力,冲击着场中的云辰。一个满脸络腮胡、嗓门洪亮的汉子更是直接嚷了出来:“小哥儿!你说的那劳什子灵气,俺们看不见摸不着,咋个引法?不如你给大伙儿露一手真功夫瞧瞧?”
云辰神色平静,对周遭的嘈杂置若罔闻,仿佛那些讥讽只是拂过耳畔的微风。他微微垂下眼睑,深邃的眸光落在掌心的稻种上。在他浩瀚如渊海的识海深处,那片象征着洞天境伟力的、自成一方小世界的磅礴力量,如同被无形的万仞神山镇压,瞬间沉寂下去,收敛得涓滴不剩。强大无匹的神念被强行压缩、禁锢,只留下比初涉仙途的炼气修士还要微弱一丝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灵性波动,如同风中残烛,微弱得可怜。
他需要扮演的,就是一个略通引气法门的“凡人”。
“看好了。”云辰不再多言。他左手托着稻种,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缓缓抬起。指尖之上,一丝微弱得几乎要融入晨曦光线里的淡青色气流,如同初生柳芽最细嫩的叶脉,极其艰难地、颤抖着凝聚出来。那气流孱弱得仿佛随时会熄灭,若非全神贯注地盯着看,根本难以察觉。
他口中低诵着最为基础的引灵法诀,每一个音节都清晰可闻,却又带着一种凡俗之人难以理解的玄奥韵律。那缕微弱的淡青气流随着他的指尖,极其缓慢地、小心翼翼地探向他左手掌心那一小撮饱满的稻种。
指尖的淡青气流,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颤巍巍地触及了云辰左手掌心那撮饱满的稻种。时间,仿佛在那一瞬间被拉长了。围观的农人们屏住了呼吸,瞪大了眼睛,脖子伸得老长,所有的目光都死死盯在那只托着稻种的手掌上。
一息,两息,三息……
掌心静悄悄的。饱满的谷粒依旧保持着沉睡的姿态,褐色的硬壳在晨光下泛着微光,没有任何变化。
“嗤……”一声毫不掩饰的嗤笑打破了这短暂的死寂,来自那个络腮胡大汉,“我说啥来着?花架子!中看不中用!糊弄鬼呢这是?”他抱着胳膊,满脸的不屑。
“就是嘛!折腾半天,连个响动都没有!”旁边有人立刻附和。
“散了散了,白耽误工夫!还是听老把式讲讲怎么浸种实在!”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