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车开到分岔路口时,他们也看到很多尸体埋在凝固的土里,甚至已经腐烂只剩骸骨。
宴霜越发担心起来,他皱着眉头,沿途看到山洪和泥石流造成严重惨状,让他的心紧紧地揪了起来。
轿车终于行驶到小平房的门口。
宴霜急忙下车,走到大门前。
他看到小平房的门口竟然打扫得干干净净,他一阵欣喜,这说明慕幽笛并没有出事。
可是大门上锁,说明慕幽笛并不在家。更重要的是,他从锁头堆积的那层厚厚的落灰来看,慕幽笛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了。
她没在家,会去哪里呢?
宴霜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打开门。
大门打开的那一刻,一层灰从大门上面落到他的头发上,他甩了甩头,伸手挥散面前的灰尘,走进屋里。
小平房里被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说明慕幽笛离开的时候很从容,并不匆忙。
窗户破了,还没有修缮,很多树叶被吹进来,落在地上。
他从地上捡起一张纸,打开一看,上面什么都没有,但仔细看,其实还是有些微痕迹。
这张纸像是慕幽笛给他留下的纸条,只不过压着纸条的油灯倒在桌上,纸条被风吹到地上,浸了水,字迹已经没了。
慕幽笛应该已经离开几个月了,按照山洪爆发的时间来算,起码有三个月。
武汉说大不大,可说小也不小,人海茫茫,他要去哪里找慕幽笛?
宴霜更担心的是,慕幽笛会不会被岛田雄义抓走了。
最近,南京的日本大使馆换了驻派大使,听说是内阁一派的人上台,就连武汉这边的领事馆也换了总领事,也是日本内阁的人。
中村死后,天皇和内阁斗了半年,终于分出胜负,内阁完胜。岛田雄义的父亲作为内阁大臣,权势滔天,如今岛田雄义也成了众人眼中的香饽饽。
上次酒会,他跟岛田雄义在会场上狭路相逢,两个人见面都很诧异,尤其是岛田雄义。他没想到宴霜竟然就是最近名声斐然的新贵‘六爷’。
市长既想拉拢岛田雄义,又想拉拢新贵‘六爷’,察觉到两人似乎有旧怨,想当和事佬,促成两人握手言和,于是在酒会上对两人大加赞赏,并希望两人可以共同发起一些慈善活动。
对于市长的提议,宴霜倒是赞成,毕竟他如今想要在武汉立足,名声已经打出去了,不能不做点实事来巩固,慈善活动就是最好的巩固名声的活动,到时候请来许多名流助阵,对他来说也是一种人脉的象征。
岛田雄义也答应了市长的提议,不过他的目的却不是为了名声,而是为了抓住慕幽笛,同时找到潜在的合作伙伴,为他的军事扩张计划顺利进行铺路。
宴霜明白岛田雄义的意图,所以他想提前把慕幽笛接到宴淩的家里,只要有四哥和他在,岛田雄义就拿慕幽笛没办法。
只是,如今慕幽笛在哪里?
没有找到慕幽笛,宴霜只能先行离开。
而此时,慕幽笛正在那套凶宅公寓里,她擦干眼泪,缓缓从地上站起身,走到沙发前坐下,望着窗外昏沉的天光。
“为什么没有来信报平安,为什么没有告诉我归期,一切好像都有了说法,因为你......背叛了我。”慕幽笛喃喃自语,声音干涩。
她伸手抚摸腹部,这里孕育着他和自己的骨肉,是他们曾经情意绵绵的见证。
“我该怎么办?”她问这空寂的房间,也问自己。
告诉他自己也有了身孕?用孩子来挽留他的心?这个念头刚一冒起,就被她狠狠掐灭。她的性格不允许她软弱,可心底终究不甘,那种被背叛的剜心剔骨的痛。
慕幽笛此时很矛盾,因为她和宴霜一起从北平南下,一起经历过枪林弹雨和生死离别,以她对宴霜的了解,他不是那种容易喜新厌旧的人,但咖啡厅里,他对怀孕的女管家体贴入微的关心深深地刺痛了她。而且,女管家跟他似乎已经结婚,那自己呢?算什么?
腹中的孩子忽然轻轻一动,这细微的触感让她浑身一颤,双手捂住小腹,混乱的脑子也稍稍恢复了理智。
她拿出怀表,打开,看着里面的那张小像,喃喃:“这三个月,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当初宴淩安排女管家陪同宴霜下南洋,她就知道那个家伙不安好心。
她低头看着自己尚未显怀的小腹,一种母性的本能让她挺直了背脊。不管他们安的什么心,她都不会被打倒。
夜风吹起窗帘,慕幽笛的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无论真相如何,她都必须弄清楚。为了自己,也为了这个未出世的孩子。
与此同时,市区的金公馆里,最近上门拜访的人络绎不绝。
金宴淩的小洋楼如今挂了个牌匾,叫‘金公馆’,他是‘金四爷’,宴霜是‘金六爷’,这也是他为了给自己和宴霜笼络权贵特意打造的身份。
宴霜的车刚回到公馆门口,就看到那里已经停了几辆车,其中一辆竟然是汪先生助理的车。
他目光闪着疑惑,四哥东北之行临行在即,汪先生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