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他而言,不啻于刮骨抽髓。
老夫以‘玄冰凝魂散’勉强镇住他神魂不散,如同将一捧烈火囚于寒冰,稍有不慎,便是冰碎火熄之局。”
戴芙蓉指尖微微颤抖,却仍坚持道:“晚辈明白此中凶险。但若不能斩断那窃魂黑手,仙胞异动只会愈演愈烈,届时阿槐同样……在劫难逃。此刻让他一搏,或能争得一线生机。”
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只有玉鼎中药液翻滚的微响,以及从静室更深处隐约传来的、如同风中残烛般微弱而不稳的呼吸声。
最终,金罗大仙沉重地叹息一声,那叹息声仿佛承载了万载光阴的重量。
“罢,罢,罢。或许这便是他的劫数。”
他屈指一弹,一道青光没入身后屏风。屏风后传来细微的响动,两名药童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一个身影,缓缓走了出来。
那是阿槐。
他几乎已无法独自站立,整个人的重量都倚靠在药童身上。
曾经灵动的眼眸紧闭着,长而密的睫毛在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颊上投下青灰的阴影。
最令人心惊的是他的皮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半透明琉璃质感,能隐约看到皮下的淡青色血管,却毫无生气,仿佛轻轻一碰就会龟裂开来。
他怀中紧紧抱着一株早已枯萎的茉莉,那茉莉的枝干也与他一般,呈现出一种脆弱的琉璃光泽。
似乎感应到戴芙蓉的目光,阿槐艰难地抬起眼皮。
他的右眼,已完全被一种混沌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漆黑占据,唯有最深处,一点金芒如同即将被黑暗吞没的星辰,顽强而微弱地闪烁着。
他看向戴芙蓉,嘴角极其微弱地动了一下,似乎想扯出一个安慰的笑,却连这点力气都已耗尽。
就在这时,静室猛地一震!并非来自外界,而是源于巨灵山方向传来的一次剧烈能量波动。
阿槐身体随之剧烈一颤,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如同琉璃将碎般的痛楚呜咽。
他周身的琉璃质感瞬间加深,皮肤下那蛛网般的隐形裂纹似乎又清晰了几分。
怀中的枯茉莉,最后一片将落未落的花瓣,终于飘零而下。
戴芙蓉再也说不出任何请求的话,只是快步上前,与药童一左一右,极其轻柔地扶住阿槐几乎轻若无物的手臂。
金罗大仙背过身去,挥了挥手,声音疲惫至极:“去吧……务必……护他周全。”
戴芙蓉重重点头,搀扶着阿槐,一步步向外走去。
每一步,都仿佛踏在即将碎裂的琉璃之上。
……
监护司深处一间布下重重静音禁制的秘室内,空气凝重得如同水银。
三位原告——瑶池守卫景六指、西域舞姬蜜娅、雷部天兵赵无咎,被分别安置在三个角落,周身笼罩着戴芙蓉布下的安神青光,神情呆滞,仿佛魂不附体。
阿槐被搀扶到秘室中央一张铺着软垫的玉榻上,他几乎无法坐直,身体微微佝偻着,怀抱着那株枯槁的茉莉,仿佛那是他最后的锚点。
羊蝎大师没有多言,指尖掐诀,一道柔和却坚韧的青色光晕自他掌心扩散,如同水波般将阿槐与三位原告轻轻笼罩在内,形成一个临时的神魂共鸣场。
“不必触及肉身,”
阿槐的声音极其微弱,像蛛丝拂过琴弦,“只需……让我‘看’那连接之处……”
他艰难地抬起眼皮,右眼那混沌的漆黑开始缓慢旋转,如同一个深不见底的旋涡。
室内的光线似乎被那旋涡吸摄,骤然黯淡下来。
戴芙蓉屏住呼吸,她能感觉到阿槐的神识正以一种极其危险的方式延伸出去,并非粗暴的探查,而更像是将自身融入周围的神魂波动之中。
起初,一切如常。
但在阿槐的浊化视野里,景六指、蜜娅、赵无咎三人的神魂光团,不再是完整莹润的模样。
它们像是被某种无形的阴霾笼罩,光团上布满了细密的、如同瓷器开片般的裂纹。
而最令人心悸的是,从这些裂纹之中,以及他们神魂本源的核心深处,延伸出无数条极细的、暗蓝色的丝线。
这些丝线像活着的触须,微微蠕动,闪烁着不祥的幽光。
丝线穿透了秘室的墙壁,无视空间的距离,向着同一个方向——司天监观星台——汇聚。
阿槐的“视线”顺着丝线延伸,他“看”到,每一根丝线都在持续不断地从原告的神魂中抽取着某种晶莹的、蕴含着特定特质的“光粒”。
羊蝎大师玩了一辈子的追踪术,也是第一次见识……他目不转睛地看着阿槐……
景六指的光粒带着守卫职责特有的警惕与空间记忆的印记;
蜜娅的光粒则充满了舞蹈的灵韵与对音律的敏锐感知;
赵无咎的光粒最为灼热,是他身为雷部天兵一往无前的勇气与战意。
这些本应属于他们神魂一部分的特质,此刻正被无情地剥离,沿着魂丝流向远方那贪婪的邪阵。
景象触目惊心。
阿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