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勾勒的复杂纹路,仿佛被注入了生命,逐次亮起!
但那光芒并非众人期盼的祥和金光或纯净白光……
而是一种幽暗与苍白交织的异样色泽,如同陈年骨殖在月光下反射的冷光,又像是某种病态生物体内流动的粘稠液体,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邪异。
阵法被激活了。
老烛高举镶嵌幽蓝晶体的骨杖,开始用一种古老而晦涩的语言吟唱咒文。
那声音苍老、沙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在空旷的广场上回荡,与阵法的嗡鸣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心神不宁的韵律。
随着他的吟唱,阵法光芒愈盛,那幽白的光芒如同活物般,沿着纹路蜿蜒流淌,渐渐在整个广场地面上铺展开一张巨大而诡异的光网。
一股无形的力场以阵法为中心扩散开来。
聚集在广场边缘的残民们,首当其冲。起初是一种微弱的吸力,仿佛有无数细小的钩子轻轻拉扯着他们的衣角、皮肤,乃至更深层的东西。
紧接着,一些体质较弱的妇孺开始感到一阵阵莫名的心悸与气虚,呼吸变得有些困难,仿佛周围的空气正在变得稀薄。
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此刻更添了几分灰败。
“唔……”
一个靠在母亲身边的半大孩子忍不住发出一声难受的呻吟,小手捂住了胸口。
他的母亲连忙将他搂紧,眼中充满了恐惧,却不敢出声,生怕惊扰了“神圣”的仪式。
不仅是人,连环境也出现了异样。
广场中央那口常年燃烧着苍白火焰的石制火塘,此刻火焰不再是稳定地升腾,而是剧烈地摇曳、扭动起来……
火舌时而窜高,时而低伏,仿佛在抵抗某种无形的压迫,发出噼啪的爆响。
更深处,从脚下的大地传来沉闷而持续的震动,并非地动山摇的剧烈,却像是一头巨兽在沉睡中被不断抽血时发出的痛苦痉挛。
不安的骚动在人群中蔓延,窃窃私语声再次响起,带着难以掩饰的惊慌。
老烛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吟唱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强行镇定的威严:
“肃静!此乃‘镇物’神力与深渊魔气抗衡之象!魔气顽固,需我辈同心协力,以信念为薪,以微薄元气为火,助神物一臂之力,方能涤荡邪祟,还我净土!”
他的话语如同带有魔力,暂时压制了骚动。
许多残民闻言,尽管身体不适,却仍努力挺直身躯,脸上露出虔诚甚至带着几分牺牲意味的神情,试图按照老烛所说,“奉献”出自己那点微不足道的元气。
杨十三郎冷眼旁观,嘴角的讥诮几乎难以掩饰。
在他的灵觉感知中,情况截然不同。
那阵法产生的根本不是什么“抗衡”之力,而是一种贪婪的、目标明确的掠夺!
空气中弥漫的精气,民众身上被引动的微弱元气,乃至地脉传来的震动,所有这一切的流向并非散向四周去“净化”或“对抗”那虚妄的魔气……
而是被阵法纹路巧妙地引导、汇聚,如同百川归流,最终都隐晦地指向同一个方向——并非为了所谓的安抚聚落,而是导向岩壁深处某个他之前感应到的、能量异常凝聚的点!
那很可能就是维持这个庞大幻境的核心能量节点之一!
老烛所谓的仪式,根本就是在用聚落残民的精气地脉,为这幻境“充电”!
老烛还在继续他的表演。
他舞动骨杖,引导着那汇聚而来的混杂能量,在空中划出虚幻的轨迹,做出奋力将能量“推”向聚落外围、对抗无形魔气的姿态,口中念念有词,仿佛正在与某个强大的存在进行殊死搏斗。
光影效果十足,看起来悲壮而激烈。
然而,在杨十三郎看来,这无异于一场精心导演的默剧。
老烛每一个看似费力的动作,每一次“击退”魔气的呐喊,都透着一股浓浓的虚假。
能量的真正流向,在他感知中清晰无比。
“差不多了……”
杨十三郎心中默念。
阵法的运转已接近老烛所能控制的峰值,能量的掠夺也达到了一个临界点,再继续下去,恐怕真会有体弱的残民元气大伤。
而老烛,也即将进行他剧本中最高潮的部分——那所谓的“接引仙灵”或“洞开通路”。
该掀桌子了。
杨十三郎缓缓吸了一口气,将周身状态调整至最佳,目光如电,锁定了阵法中央那个还在装模作样的苍老身影……
就在老烛骨杖高举,周身能量鼓荡,口中咒文即将吟唱到最高亢处、准备进行那所谓“接引仙灵”的最后一步时——
一个平静却如同惊雷般的声音,骤然炸响在死寂的广场上空:
“够了!”
声音不高,却蕴含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瞬间压过了老烛的吟唱与阵法的嗡鸣,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
所有人,包括那些正因元气流失而面色痛苦的残民,都猛地一颤,惊愕地望向声音来源。
杨十三郎自石窟前的